王曾终于被定罪了。
吕简之死被查明是被兵部指使禁军向他下了慢性毒药所致,这幕后主使正是王曾和魏竦,因为当时吕简正在调查兵部跟韩断章勾结之人。王宽也呈交了王曾写给米禽牧北的书信揭发他父亲之前私通夏军企图挑起战争的阴谋。再加上指使萧楠在邠州对米禽牧北挑事,还有以前好几件相关的案子,王曾被数罪并罚,下了大狱。王宽又向赵祯求情,希望能免去父亲的死罪,赵祯念他大义灭亲,检举有功,又仍守着一片孝心,便同意将王曾流放到东海沙门岛。王宽现在已是罪臣之子,他跟许家的婚约自然就被对方退掉了。为了弥补对父亲的亏欠,他也辞了官,决定陪父亲远去流放之地,为他养老送终。
可偏偏就在此时,三千宋人在夏被捕的音讯伴随着宁令哥的书函传到了开封。
消息一传来,便一石激起千层浪。大宋不但受到严重的挑衅和威胁,秘阁的底细和魏竦真正的死因也被曝光。一时间从朝堂到民间,真真假假的消息满天飞,众议纷纭,愤怒夹着恐慌,乱成一锅粥,有主战的,有求和的,也有反过来怪大宋高层不该去惹事的。
正如米禽牧北所料,王曾及其同党垮台,让大宋朝堂对夏强硬的声音消弱了一大半,宰相之位也暂时空缺,无人主持大局,一时间人心惶惶,没人知道该如何应对如此棘手的局面。米禽牧北一早安排了王宽这步棋,就是要让大宋内忧外患同时爆发,自乱阵脚。只是元仲辛那边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并没有如他希望的那样捅破惊天丑闻,让大宋朝纲动荡军心崩塌,他想达到的效果,现在只实现了一半。
朝会上,大臣们七嘴八舌吵成一片。大部分人自然是不想开战的,不仅是担心打不过,而且一旦宣战,只怕三千大宋同胞的性命就要不保;更何况,秘阁和魏竦的事在民间引起不少反感,很容易动摇军心,让大宋胜算更小。但要答应条件,谢罪赔款甚至割地,那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奇耻大辱,连当年大辽兵临城下逼他们签定的澶渊之盟也没有如此过分。一步退,步步退,习惯了用岁币换和平的大宋,虽然看上去富饶繁荣,在虎视眈眈的邻国眼里却是一只可以随意踩捏的软柿子,一块可以随时咬上两口的肥肉。如今夏变本加厉,难道真的要屈从于他们的狼子野心,连祖宗打下的疆土都守不住了吗?
面对议论纷纷的群臣,赵祯一筹莫展,怎么选择似乎都不是出路。散朝后,韩奇请求在御书房单独面圣。
“韩爱卿可有良策?”赵祯怀着一丝期待问道。
“启禀官家,”韩奇答道,“臣以为,在对夏开战和接受条件求和之外,还有第三条路——救人。”
“你是说,想办法救出被关押的三千宋人?”赵祯皱了皱眉,失望地摇摇头,“朕不是没想过,可此法根本行不通。据说那三千宋人被关在天都山军营,而米禽牧北已经调了五万右厢军驻守在此。这是要救三千人,不是几个人,而且是从几万大军的手里救,无异于虎口拔牙!除非派宋军攻入天都山,否则怎么救?可是一旦派兵攻入夏境,那不就等同于宣战了吗?”
“一定还有别的不需要出动宋军的办法!”韩奇坚持道。
“你有主意了?”赵祯急切地问。
“暂时……还没有……不过,请官家给臣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可以先把条件答应下来,迷惑夏人,但告诉他们需要三个月筹齐岁币,准备邠州的交接。”
“不行,这太冒险了!如果营救失败,只怕会激怒夏。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提出更苛刻的条件,甚至直接开战,而这些人质也难逃厄运。”
“官家放心,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臣是不会轻易行动的。三个月之后,就算放弃救人,我们不过还是回到现在的处境,是宣战还是求和,到时候再选择也不迟。”韩奇郑重地跪地请命,“臣只想求官家给臣一次机会。臣愿立下军令状,如果三个月后无法救出三千同胞,臣将自愿辞去枢密使,甘愿接受任何处罚。”
“韩爱卿倒不必如此。”赵祯叹口气道,“既然你想试试,也好,那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臣还有一事启奏。”韩奇接着说道,“秘阁自成立以来,几经动荡,成败参半,虽屡有建树,却也数次引发事端,险酿成大祸。如今,秘阁学子的身份被公诸于天下,已经让他们很难再做暗探,甚至会威胁到他们的安全。故此,臣请求官家……解散秘阁。”
从陆观年到魏竦,秘阁的确惹出了不少事,赵祯其实也不想再折腾了。既然现任秘阁掌院提出来再次解散秘阁,那就散了吧。
赵祯眉头紧锁,长叹了一口气,“准奏。”
***
韩奇从赵祯那里得了密令,刚一回府,却在门口碰到了在此等候的王宽。
王宽本来准备过两天就跟父亲一起启程去沙门岛。可夏传来的消息让他改变了计划,决定让父亲先行,自己暂时留下来。
“韩掌院,”王宽对韩奇道,“学生已是一介草民,本不该再过问朝政。但学生自认对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