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没来凤鸣阁,这里还是熟悉的样子。除了小一点的物件都被封存起来,房间的陈设都还跟以前一样。米禽牧北本来就把这里作为临时应急的一处落脚点,所以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少量储备的干粮,七斋在这儿住上个十天半月都不成问题。他们当然是希望在这里呆得越短越好,毕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没藏讹庞继续他的阴谋,但贺兰山被封锁,米禽牧北又身中剧毒昏迷不醒,他们暂时只能被困在此处了。
米禽牧北被安置在赵简曾经住过的厢房里,小景带着大家打扫灰尘整理房间,赵简则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药。米禽牧北曾给她看过,这里放着一种叫“甘露丸”的药。药如其名,只需一粒含在嘴里,它便能像甘露般滋润脏腑,压制百毒,修复机能。它虽然不是特定的解药,但对大部分毒物,它都能延缓毒性发作,让身体慢慢地消解排出毒素。唯一的缺点,就是恢复的过程会十分缓慢,而且每日只能吃一粒,不可过量。
赵简终于在卧房的橱柜里找到了甘露丸,还有治疗外伤的金创药。她来到厢房,将一粒豌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喂到米禽牧北的嘴里,又脱掉他的上衣,帮他包扎好了左肩窝的箭伤。
米禽牧北光着上半身,缠着绷带安静地躺在被子下面。燃烧的炭火让屋子里逐渐暖和起来,他僵冷的躯体也渐渐有了温度。或许是甘露丸发挥了作用,细微的呼吸和脉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手上的血点也开始淡化消退。只要能挺过前三天,他就有希望活下去。
见他的四肢仍然冰凉,赵简坐在床边,抓起他的一只手放在嘴边轻轻哈了一口气,然后埋在自己的怀里不停地揉搓着。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赵简赶紧把他的手放了下去。
元仲辛进来了,手里还捧着几块用纸包好的肉脯。
“我们找到了一些干粮,你也吃点吧。”他把肉脯递过来。
“我不饿,先放一边吧。”赵简答道。
元仲辛点点头,走过来把肉脯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却低着头不往床边看。
“元仲辛……”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赵简叫住了他,“谢谢你。”
“咳,你我之间,还说什么……”他一抬头,就看到赵简握着米禽牧北的一只手,“谢……”
他的眼睛又不争气地往前方瞟了一下,米禽牧北光溜溜的脖子下方,那枚吻痕此时显得格外刺眼。
想想两年前,他被米禽牧北打成重伤,正好也是在这同一间屋子,同一张床上养伤。那时候,赵简也是这样坐在床边握着自己的手。她那时甚至还信誓旦旦地答应,等任务结束之后,一定会帮自己报仇。可谁能想到,短短两年的时间,他们三人的关系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反转……
元仲辛终于忍不住了。他咽下一口唾沫,把十指蜷在冒着冷汗的手心,微喘着气问道:“昨天,你跟米禽牧北,是不是……”
赵简抬起头看着他发红的双眼,已经明白他想问什么。她缓缓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却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没错,我跟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轻柔的话音飘到元仲辛的耳中,却像惊雷般炸裂。他明知自己不过是自讨苦吃地去验证一个已经猜到了的答案,却还是满脑子的冲动想要上前抓住赵简问她: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冲动归冲动,他仍然僵立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赵简,脸上既没有震惊也没有悲愤。半天,他才憋出一个字:“哦。”
可赵简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声,又仿佛只是为了再补一刀,继续说道:“他被下了药,但是……是我主动的。”
“我知道了!”元仲辛这才慌乱地打断她,“你不用告诉我这么多。”
他手足无措地向后退了两步,又赶紧转过身夺门而出,只在门口留下了一句:“抱歉,打扰了。”
赵简站起来,望着重新关上的那扇门,泪水溢满了眼眶。
元仲辛,这下你总该死心了吧?真的对不起,我们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早就回不去了。你那么吊儿郎当什么都不在乎的一个人,那么多磨难都没有把你打倒,这一次,你一定也会挺过来的。忘掉我,忘掉这些痛楚吧,好好去过剩下的人生。
元仲辛一口气冲到了凤鸣阁院外的树林里。此时雪已经停了,膝盖深的积雪被他的一路狂奔掀起了白花花的激浪。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棵松树下,狠狠地往粗糙的树干上捶了一拳,手背上立刻有了血迹。树冠哗啦啦地响,厚重的雪球掉下来,噗噗地往他头上砸,几乎要把他埋在雪堆里。
他任凭雪块往他头上肩上压,背靠着树干滑坐到地上,大半个身子都淹没在了积雪里。
他恨不得就这样直接把自己埋了。
那只玉镯被他用冻得通红的手从怀里掏出来,晶莹剔透,绿得那么鲜艳。这件母亲留下的珍贵遗物,见证过他最幸福的时刻,也目睹了他最心碎的瞬间。他把镯子紧紧握在手里,泪水如决堤般喷涌而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