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段骁辰脱口而出。
宁初夏石化在原地,真够直接了当,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可段骁辰都懒得骗人…
“所以进不进来?”段骁辰的耐心似乎快到极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宁初夏心想,“让你再牛几天,早晚,哼…”
段骁辰看到宁初夏开始挪动脚步,扔下她进屋换鞋,顺便把一双一次性拖鞋丢在地上,说:“进屋带上门。”
宁初夏自然知道段骁辰今天心情不佳,顺从地进屋换鞋,还是忍不住说:“我已经成年,是十九岁,不是十几岁,明年就到法定结婚的年纪,不是小女孩,是女人。”
段骁辰回头看看宁初夏,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哦。”
哦!
哦?
这个“哦”是几个意思?
郁闷,又无处发泄。
宁初夏换好拖鞋进家,段骁辰已经把灯打开,冷色白光照亮客厅每个角落。
黑白灰为主的冷色系,极简风格中藏着用心的设计感,超大阳台上摆着各种健身器材,靠墙角落里放着很大的玻璃箱造景,那是家里唯一明艳的色彩。
段骁辰家就和他本人一样,极简高级,不卑不亢。
宁初夏把西装外套挂在衣架上,露出光洁的胳膊,在灯光衬托下白得发亮,十几二十岁的身体散发出的青春活力远大于性感迷人。
段骁辰目不斜视,背对着宁初夏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你给同学家人报个平安。”
宁初夏踟蹰不前,她对数字不敏感,是真记不住同学们的电话号码。父母在国外搞科研,本来答应今年赶回来陪她过生日,不出意外的又失约了。
否则她也不会赌气深夜在外面瞎溜达。
父母两年没有回过家,宁初夏很想很想他们,满心期待落空之后是巨大的反噬,母亲说抱歉的那句话一寸一寸吞咬着她心尖的嫩肉,说不上多悲伤,就是闷得难受。
拿着手机转了两圈,实在没有可以打电话的人,宁初夏只好把手机放回原处,说:“不用了,要好的同学都在一起过生日,我和她们说过今天不回寝室。”
段骁辰收回手机,“胆子挺大,敢一个人过夜,不敢住酒店?”
蹩脚的谎言不用特意揭穿就会破。
宁初夏哑口无言,她并不善于圆谎。
“你本来打算去哪?”段骁辰对宁初夏过完生日深夜四处游荡的行为产生小小好奇心。
“我…”在“神祇”门口守到快打烊这句话,宁初夏确实难以说出口,她怕段骁辰以为自己是变态。
宁初夏不想再说谎,想了想问:“可以保密吗?”
段骁辰对别人的事情兴趣寥寥,宁初夏既然不愿说,他便不再追问,安顿宁初夏去客房,自己回屋睡觉。
客房里鹅黄色灯光让宁初夏找回一丝丝温暖,宁初夏低头看看脏兮兮的裙子,不忍心睡一尘不染的床,合衣窝在靠窗的沙发上,垫着软乎乎的方形靠枕躺下。
思绪回到一年前立夏的那天。
宁初夏第一次遇到段骁辰。
同学们在饭店等着,宁初夏接到外卖电话,是爸爸妈妈订了一个很漂亮的蛋糕,要她和同学们玩得开心。
宁初夏实在开心不起来,父母作为研究所的特殊人才派遣出国研究学习,一去就是三年,他们把自己奉献给国家,却不得不暂时舍弃自己的小家,宁初夏能理解却又委屈,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今天还是她的成人礼。
过马路时失神,一辆飞驰的摩托车擦身而过,宁初夏手中提着的蛋糕绕身转了一圈,把她带倒在地,一盒精美的奶油雕花摔得稀碎,五颜六色自由落体后和成调色盘。
宁初夏盯着手掌上摩擦出的血丝,强制着自己嘴角上扬,忍住不让眼泪掉出来。
真是个糟糕的成人礼。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宁初夏眼前,宁初夏看见车门开启,里面迈出一条腿,长且直,那人走到她面前伸出手,逆着夕阳,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那人扶着宁初夏的胳膊将她拉起,宁初夏的视线随之升高,男人穿着挺括的黑色西裤,干净的白衬衣,贝壳般的扣子整整齐齐,再往上是棱角分明的下巴,他鼻翼右边有一颗小小的美人痣。
时间像是拉慢的镜头,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木质琥珀香,粉红色夕阳透过男人的头发丝映在宁初夏脸上。
宁初夏觉得自己的心跳漏掉几拍。
男人垂眸,目光扫过瘫软在透明盒子中的蛋糕,打开车门从副驾上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放在宁初夏怀中,说:“没有你的蛋糕大,凑乎吃。”
声线低沉从容,不掺杂一丝感情色彩。
宁初夏想要拒绝,摇头说:“不用,你留着…”
“我不爱吃甜食,如果不想要,就…随手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