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纪潇笑着继续道:
“小玉视牛力哥如兄长,这才为他出头。小玉是我弟弟,我也自当为他出头。田村长祖孙情深,深谙人伦大义,想必感同身受。说到底,这事儿还是娃娃们伤人在先嘛。”
“要不,我请田村长吃一顿鲜鱼,咱们也算化干戈为玉帛?这鱼片正嫩着呢,煮老了可就不好吃了。”
她语气谦逊,态度诚恳。
江亭钰抿嘴差点笑出来,他就知道会这样。
田烨一听这话,双眼一亮就要往那边冲,被田三捉回来,便扑腾着不满道:“都说没事了,爷爷你非要来,非要来。没听人哥哥说吗,鱼煮老了就不好吃了!”
“小兔崽子,我是为了谁呀……!”田三气得脸青,刚一撒手,小东西就像只快乐的小蝴蝶朝纪潇飞过去。
田三盯住纪潇,满脸的皱纹都显得憋闷。
这小郎君,圆滑狡黠,滴水不漏。一句话把他弟弟的过错撇得干干净净,打脸又给糖,还拿捏了他孙儿,若此刻发作反驳,倒显得他斤斤计较了。
“潇哥哥,不是我告状的哦。”田烨在纪潇面前站定,仰脸望着她,弯了弯眼睛讨好道,“我觉得潇哥哥说得有理,你也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纪潇回他一笑,俯身摸了摸田烨脑瓜:“他们说的……哪样呀?”
“嗯……说你,自大傲慢,仗着有几个臭钱,谁都不放在眼里。说你,一个外来的,偷着拿村里的螺去城里赚了钱,就是侵吞大家的钱财,合该把螺钱吐出来。”
田烨叉着腰,一顿腔调学得极像,老气横秋,尖酸刻薄的味儿精准复刻。
田三来不及阻止孙子,一番话听完,脸青绿青绿的,尴尬至极。江亭钰本来得意,这越听越上火,一双眼瞪得快将田三身上戳出个窟窿。
倒是纪潇面不改色地听完,竟被田烨逗得哈哈笑起来。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田烨会指着她骂小偷,骂她和牛力偷螺了。小孩子懂什么呢?还不是有样学样,从大人那里听来的。
“烨哥儿学得真像,这一看就是……”纪潇故意顿了一下。
田烨轻快接过话头:“是牛二婶婶,怎么样,潇哥哥,我学得像吧?我看过可多话本子,我还会表演呢!”
远处的牛嫂听了,脸色微变,不由自语:“老二媳妇儿……?怎的……说出这等莫须有的浑话!”
纪潇笑容不变,把田烨带到桌边,也给他盛了一碗饭,淋上红油汤汁,铺上鱼片。
田烨开开心心吃了起来,留田三杵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实在尴尬,只得无可奈何叹道:“都是些村里人的碎嘴闲话,我每每教育他们,奈何嘴长在人自个儿身上,就算老头子我是村长,也管不住别人的嘴不是?”
纪潇只瞧着他笑:“田村长公平大义,自然不会欺负我们这些外来的。我平日忙于生意,在村里的时候不多,田村长何时来了镇上,可定要来尝尝我家的招牌螺蛳粉。届时我和弟弟关门谢客,专程招待您。”
这话给足了田三台阶和面子,饶是他心头还有些尴尬与不快,此刻也尽消散了。
“一瞧郎君,就是有本事的人。我家烨儿从小娇养着,虽不算多金贵,也吃过、看过些好东西,可纪郎君这一盆鱼片,可把他馋得路都走不动了!想来郎君所做‘螺蛳粉’更是美味,有机会定要领略一番!”
田烨这么一“叛变”,田三也没了找茬的由头,赶紧顺坡下了,带着村民恹恹返回。不管他心里头到底爽是不爽,至少走的时候,那张老脸笑得阳光灿烂。
“……这老狐狸。”江亭钰小声嘀咕。
这边田烨和牛力各自捧着碗干饭,比赛似的,两人都辣得嘴唇鲜红、吁吁哈气,互相瞧着对方笑,俨然冰释前嫌了。
纪潇招呼江亭钰和牛嫂坐下,加上田烨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几人舒舒服服吃完了一顿酣爽麻辣的水煮鱼片,江亭钰和牛嫂收拾洗碗的工夫,纪潇叫上牛力一起送田烨回去。
在杏香村这样的小村子里,田村长这般人物,有着绝对的权威。纪潇特意叫上牛力送田烨回去,便是要让村民都看见,他们一贯瞧不上的傻子与村长一家关系融洽,往后自然没人再敢轻易找牛力的麻烦。
一路纪潇牵着田烨走在前边,牛力又高又壮跟在后边,城墙保镖似的。各家户一传十,十传百,都跑出来看,城里卖臭粉的小老板和人人喊打的傻子竟在送村长家的小霸王回家,看来是攀上了田家这层关系。
田三一开门,看见纪潇和牛力送田烨回来,短暂惊讶后一张老脸就笑开了花,接住扑上来的小孙儿高高举起:“小兔崽子,还知道回来。爷爷还以为,你要被馋虫缠一晚上呢!”
纪潇与田三一番客套,临走时,田烨忽然叫住她道:“潇哥哥,我往后还能来找你玩么?”
他一双眼忽闪忽闪,舔了舔嘴唇,满脸写着想蹭饭的意图。
“当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