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渔扭曲着身体,匍匐在地上求饶般向他爬去。
”饶……”
她甚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风鹤唳望着她,忍不住的咳嗽起来。
他厌弃地深呼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平复自己的结郁之气,他缓缓抬起指尖,放过了她:
“若不是我现在筮灵受损,无法行动,不然定要杀了你。”
他用手揉了揉眉心,倦怠无情的指使着她:
“你去给我打点酒来喝,若是再做鱼羹,我便让这金钱白花,从你的两只眼睛里钻出来。”
武渔扶着墙跌跌撞撞的爬了出去。
一切又归于平静。
夏幼清盯了一会儿,听着屋内没了动静,瞧着那风鹤唳似是睡着了,掏出了她的十,字,弩,蹑手蹑脚的踏进了小屋。(她考虑过在门外射击,但怕技术不行再射偏了)
昏黄摇曳的烛光洒满了整座陋舍,风鹤唳鬼魅般陷在床上,像一滩焦浓的积墨。
他已瘦的脱相,若不是他的骨骼健锐,双肩若山脊般削立,怕是无人能知这鸦青锦服下,竟裹着一具嶙峋肉身。
他的面色苍白,如一张几近透明的薄纸,脖颈间青色的血管如涓细流,清晰可见。
夏幼清忍不住的握紧了手中的弩。
风鹤唳沉溺于梦中,眉头锁愁,气息平缓,许是方才动怒,使得他倍加疲惫。
闭上眼睛的他,没那么像樊木了。
夏幼清环顾四周,瞧着似是没什么诡异之处,便轻手轻脚的从背后掏出那把弩,却不知,这四下虽无陷阱,但在房梁之上,却盘横着一冰冷之物。
圆盘一般的竖瞳倒映着夏幼清的身影,她把弩放到面前,那匣中早已送入了三枚弩箭,只要射穿他的心脏,夏幼清便可为自己这几次的死报仇雪恨。
箭头微颤,夏幼清屏住呼吸,瞄准了风鹤唳的右胸中,那跃动不停的心。
她的手在颤抖,她的心在挣扎。
若是这箭真的杀了风鹤唳,她便成了杀人犯,即便她这个杀人犯,是被风鹤唳逼出来的,那她也违背了社会的规训道德。
她该怎样面对樊木?
她该怎样回到原来的世界?
若是杀了他回去,她又该怎样正视手中沾血的自己?
想到樊木,她的心不免又刺痛了下,若不是风鹤唳步步相逼,以利引诱,樊木怎么会死?他又怎么会杀自己?
樊木也会复活吗?
樊木也会灵魂回到今朝市吗?
樊木也会被那警察抓到吗?
夏幼清只觉得全身似火烤般煎熬,众多思绪万般怨念忽得涌上她的心头,怨恨激愤撑满了她的整个躯壳,像山口中滚烫灼烈的岩浆,溢越喷薄而出。
她颤抖的扣动了按悬刀,弩“牙” 下缩,弦脱钩,张开的弓弦把弩箭高速射出。
天殒流星般的神速,淬炼出恨意的火苗,刺穿风鹤唳的胸膛。
原本应是这样。
但那枚弩箭,却只杀死了一条蛇。
它穿入了一条黑体白环的蛇腔,又从它的腹中穿出。
那箭弩把蛇一分两半,赤黑色的蛇血立即喷洒出来,飞溅到地上,床上,她的衣袖上,立即腐蚀出点点窟窿。
夏幼清只觉得脸上腥臭无比,左眼一痛,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蛇血把她的脸腐蚀掉一层皮。
她的左眼里飞进一滴蛇毒。
还未痛的尖叫出声,她的身子便被一条从梁上滑下的黑色巨蟒死死缠住。
巨蟒挤压着她的胸骨,缚绕上她的双腿,公牛大的脑袋悬在夏幼清的头上,蛇信子如同一双无情的手,紧紧地勒着的她的脖颈。
她有些喘不上气,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那巨蟒的蟒皮异常冰冷,如同冻在千年冰刀中一般,剥皮般摩擦着她的皮肤。
“要杀我……”
风鹤唳睁开黑眸,如乌云蔽日,山头野火忽起,零星又诡异。
“你没有这个本事。”
“风鹤唳!”
夏幼清愤恨骂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风鹤唳瞥视她,厌弃道:
“我没醒,只是巴蛇它一直未睡。以便能捉到你。”
夏幼清这才发觉自己的大意。
风鹤唳幽冥鬼火般的眸子露着精光,箭一般的刺向她:“我一直等着你。”
他强压着胸中的痛意,进入他身体中的鬼白的刃火,烧坏了他的内脏,他用了全身的筮灵才强压了下去,却也只能撑得了一时。
因此再也无多余的筮灵去与盈昃他们联系。
如今他靠着武渔的鱼粥与药物吊着一口气,总归没让自己失去意识。
因此他在等,他在等一个机会,等风苃找到自己,才可对猎物进行最终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