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末,山间的水汽已经被渐渐暖起来的日光蒸散,裴汐与顾清宜并列走在一处,她们来香云寺已经两日,除了抄书便一处出来走走,逐渐熟络自然起来。
过了横跨山溪的拱桥,两人脚步却一顿,只因瞧见前面,那桃林芳菲处,立着一位少年郎,正是许家二公子。
许知谨尚未及冠,头发并未全部束起,簪着翠竹半冠,一身若芽色的圆领广袖袍,称上那朗月舒华的俊俏模样,当真是翩翩独立。
他一瞧见二人,先是面上不掩的笑意,而后上前规矩的见礼:“四表姐,顾表妹。”
说完那泛着光点的眼眸就看向一侧的顾清宜,有些毫不掩饰,裴汐了然,夸张的哎呦一声:“方才母亲让我去见她的,竟叫我给忙忘了,你二人就先走吧,我等下再来寻你们。”
许知谨面上一喜,有些乖巧的笑道:“那四表姐先忙,我们就在这看看景色,不乱跑。”
他耳后有些羞涩的绯红,显然也强装镇定。但他进退有度的模样,让顾清宜并不排斥,面上也带着细微的淡笑,若是没有差池,日后他们二人就是夫妻,她应该学着与他相处。
许知谨不自在的捏了捏手上的折扇,眼神飘忽片刻,还是大胆的放在顾清宜身上:“前日我并未与母亲一处过来,是突然有些事耽搁了,今儿事情一解决,我就来云山了。”
顾清宜微愣,才明白过来,他这是再跟她解释,“我明白,前日长公主殿下已经同我说明,不妨事的,反正离浴佛节还有好几日。”
她说话的时候,先会看一眼人,而后习惯看向远处,这是一种习惯的疏离,许知谨没将这细节放在心上,眸光注视着她,是不掩的专注。
他注意到,今日的顾清宜越发清减,之前还有些玉玦环佩,今日就一根青玉簪半挽着发丝,发丝逶迤的披在她的肩背后面,显得那被蓝色如意丝绦不松不紧系着的腰肢越发纤细。
许知谨脸颊一热,低着眉眼看向别处。
“许二公子一大早过来,可曾用早膳了?”顾清宜抬眼看向他,见他躲躲闪闪的,有些不明所以。
许知谨道:“并未......”他又加了一句:“昨儿忙着应付先生的功课,晚膳吃得也少。”
顾清宜好看的远山眉微微一颦,许是母亲身体不好的缘故,她很不赞同这种不顾着自己身体的行为,“这香云寺的斋饭味道不错,如今已是巳时,慢些过去,正巧能赶上早些的午膳,许二公子不如先过去用膳?”
许知谨心下先是一喜顾清宜的关心,而后又有些失落:“表妹不过去吗?”
“我......”顾清宜看向他,许知谨是家中次子,不用担负家族大任,他发现,许知谨和许知书这两兄妹,最像。
他期盼的眼神让人有些没法拒绝,顾清宜道:“正巧现在没事,我送许二公子过去。”
“许二公子太过生分,不如唤我二表哥?”
许知谨唤她表妹是从郡王妃那边算的,如果不算嫡庶,郡王妃是他母亲的堂弟媳,而她是郡王妃的外甥女,是有些微的沾亲带故。
但没等顾清宜开口,两人前方就遇到了一行人,为首的男子让顾清宜手上一抖,有些轻快的神色霎时敛了干净。
许知谨上前打招呼:“裴表哥、邹三哥,你们也是这么早就来了?”
裴霁回自然懒得回话,邹寓自觉上前,捏着那不知什么时候破了的竹扇,潇洒的扇了两下:“倒不是,是正好听香云寺主持回来了,这不正巧来瞧瞧?”
顾清宜见过邹寓,太傅府三公子,邹寓肤白俊美桃花面,打扮却清淡恣意,自成气质。重要的是,他的小姑是当朝皇后,也是裴霁回挚友,所以即便没有考取功名,也无一官半职,多的是人巴结他。
邹寓话音一顿,将视线放在与许知谨站在一处的女子,两人之间隔着两步的距离,但方才看许二说说笑笑的模样,这就是顾阑的女儿了吧?往日远远一见,今儿倒是凑近瞧了,竟是难得一见的冷美人。
往日邹寓风流潇洒的模样,定会借着机会同姑娘家打个招呼,但今早霁之的话在前,邹寓真是怕被误会,只当做没瞧见,只与许二寒暄说话。
顾清宜的注意力微微的放在邹寓身上就移开了,倒是余光一直注意他身侧的裴霁回,无他,存在感太强了。
即便是许知谨,敢与邹寓打趣两声,遇到裴霁回也只敢规规矩矩的叫声表哥后退到一边。
今日他衣着浅淡,但看那官员独属的刺绣,就知下值没多久,穿着上值常服的他要比那些世家公子的服饰更加利索凌厉,看着更加威严些。
就在这时,阶上的男子像是不耐烦她的悄声打量,抬眼看过来,直直的对上顾清宜那水眸,眼神犀利,却在看见她一颤之后,缓和的移开了目光。
适时,阶前又来了一男一女两人,侍卫打扮,顾清宜看向来人,其中一人她认识,是时常跟着裴霁回的幸樛,另外一位女子瞧着二九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