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娥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气定神闲一般问停下来的文姑:“念完了?”
文姑回话:“回郡王妃,这些就是今年各院的私账,其中超过一百两的,就只有溪萸阁的黄嬷嬷。”
李娥偏偏头,看向一边跪着发抖的黄嬷嬷:“啧,我记得若是超过一百两,是可以报官贬籍的吧?”
顾清宜看着李娥的侧脸,一瞬间有些重影,当真是母子,这冷然严肃的神色,倒真是有些像。
黄嬷嬷痛哭:“郡王妃饶命!老奴,老奴当真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这才贪了姑娘的钱财,老奴知罪......求郡王妃千万网开一面,饶命啊......”
李娥神色不为所动,她这侄女都求到汐儿面前了,她做姨母的,是该好好惩治一二,她眼里容不得沙子,虽然不亲近顾清宜,但主子就是主子,也容不得下人越俎代庖看她的脸色薄待一位主子姑娘。
她抬抬手,不顾黄嬷嬷求饶,方要开口,身侧清凌凌好听的嗓音突然开口:“姨母,清宜冒犯,想求姨母网开一面。”
这下不单是李娥一怔,就是身后的裴汐等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李娥转瞬就明白顾清宜的心思,心下暗叹她聪明,她道:“是你院子里的下人,从安州带来的身契也在你手上,是该你处置。”
黄嬷嬷反应过来,连忙跪着膝行上前拽住顾清宜的裙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姑娘!老奴知错了,姑娘就念在老奴在来上京的途中一路的照拂罢,老奴一把老骨头,若是去了贬籍去服苦役,定是熬不住啊!”
顾清宜面上犹豫心软的模样,眼底却是一片清明:“......姨母,清宜今日去了黄嬷嬷儿子的铺面上看了眼,确实是急需钱财周转,事出有因,黄嬷嬷年纪大了,送官无异于将她往死路上逼,不如就打了板子以示惩戒,赶出府去吧。”
郡王妃搁下手上的茶盏:“既是你安州带来的,你想怎么处置都是你自个儿做主。”她眼神一转,冷冷的看向脚边跪着的黄嬷嬷:“今儿是你家姑娘手软,饶你一条贱命,等下自个儿去前院领十个板子,收拾收拾滚出郡王府。”
“你们这些管事,也别以为贪的不多,就没什么惩处,今儿这名单上的,凡是念到名字的,都给我按照府上的规矩,领十个板子去!”她话音一顿,看了眼身侧的顾清宜,语气软了两分:“今儿虽说是因表姑娘而起,但你们往日这些触了规矩的小事,我都看在眼里,今儿顺带给你惩戒,即便是郡王府的家生子又如何?凡是我当家一日,都得按照我的规矩!”
顾清宜眼底划过几丝讶异,最开始姨母分明是要将惩戒的由头按在她头上,怎么会突然给她解释了?不过这是好事,否则她一个表姑娘,今日之后要惹起一众下人的埋怨了。
院子跪了一地的应声称是。
郡王妃却将目光转向身侧站着的一府女眷:
“今日之事你们也瞧见了,谁人也做不到奸不容细。既如此,今日我就新说个管家的规矩,各院的姑娘公子,包括姨娘,除去打赏、赏赐、亲自采买等,其余花销均计入账簿,每月交由查账先生审核。今日有了这样的兆头,咱们府上就要做到防微杜渐,遏渐防萌。诸位可有异议?”
李娥眉梢一挑,平静却有让人无法拒绝的气势。
“这.....”最先出声的是才到府上没几日的双姨娘,她皱着眉头,神色是不大赞成的模样:
“异议倒是谈不上,就是这私账自来都是过自己的金库,也没用到府上的中公,如此,岂不是我们每日花些什么,郡王妃都知道了?”
她的语气里能听出些防备。
李娥抿唇笑笑,神色有些轻讽,不等她开口,另一声嗤笑先出声:
“双姨娘当真是被郡王宠坏了,没听懂就敢顶撞当家主母,既然是交由账房先生核查钱目,那自然郡王妃院里的私账也要送过去,在账房先生那谁也不能轻易的拿看,都除去了打赏赏赐和自个儿采买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私下有些什么往来理不清的钱财呢。”
潭姨娘扶着发鬓,眼神轻蔑的笑笑,嘴上更是不饶人。
双姨娘就站在顾清宜的斜前方,她将目光放在双姨娘的衣裙上,衣料倒是按照姨娘的规制,没越了规矩。但她手上那只镂雕合欢的羊脂玉镯当真是品相极好,即便是她也少见,上次瞧见这品相的还是渚白居案桌上摆着的玉如意笔搁。
“你!”双姨娘与潭姨娘自来不对付,在郡王和郡王妃面前她可以伏低做小,潭姨娘这几日不分场合的对她多次羞辱,即便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她紧握着绢帕,上前方要敬回去,站在她身侧的裴汝却拉了拉她的手,让双姨娘瞬间冷静了下来。
站在斜后方的顾清宜将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第一次见裴汝时,她穿着不合身的衣裙,还以为裴汝也不受双姨娘的疼爱,倒是没想到,双姨娘还挺顺着裴汝的。
李娥斜睨了一眼安静下来的双姨娘,拍板道:“既如此,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