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4)

一夜疲苶,达奚盈盈睡得很不安稳。

她在黑暗中辗转反侧,盯着头顶的帐幔。

恍惚中,听见有人唤她:“盈盈……”

是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模样看不真切。

她闭上眼,缓缓入梦。

梦里幻境交错,断断续续闪过几个模糊的画面,却不是她所熟悉的终南别观。

江南烟雨沐浴着太平,初春的季节洋洋洒洒落下一场大雨。

雨水急浇如注,官道泥泞不堪,马蹄踏着辙印,把一捧落花碾进淤泥。

绀绿江云围绕着夕阳的倒影,江水空阔明亮,与水上雾气相连。在黄昏时的急鼓声中,一辆碧油香车从这里疾驰而过。

只听马蹄嘚嘚,后方远远驶来数骑,鞍上坐着一群蒙面的骑手。

达奚盈盈站在江畔,看见骑手纵马驰近,手起刀落,一颗还未闭眼的头颅从车前滚落下来,绞进车底,被马蹄踩成肉泥。

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江水尽染,是一片赤色的红。

“盈盈……”还是那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临别之词戛然而止,一柄横刀自她肋下穿过,她甚至还未来得及再多说一句话,便已气断声绝,倒地而亡。

女子裹着襁褓仓惶而逃,却怎么也跨不出这弯江河水,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淋在她的脸上,江水上涨,漫过她的胸腹,连她怀里抱着的婴儿,也一并吞没。

达奚盈盈骤然惊醒,猛地翻身坐起,触手一片冰凉,原是额间爬满细密的冷汗。

做这奇怪的梦已有些时日了,反反复复都是撞见二女被人诛杀的画面,看似荒诞,可梦里那个婴孩的名字,却又像是冥冥之中某种暗示,令她不自觉地联想到,此事或许会与她的身世有关。

达奚盈盈匆匆起身,一番梳洗完毕,才发现日头偏西,快巳时了。

她照例去庖厨寻吃的,厨娘一见她来,笑得乐开了花。

“留着的,在灶台上面。”

揭开那口特地为她准备的笼屉,取出里面三层双鱼铜杅。

有驼蹄餤、金铃炙,和一碗熬得稠稠的甘露羹。

她坐到窗下那张高几案后,添了一份热酥酪,小口吃着,却有些食之无味。

厨娘们各自分工,正在烹羊宰鱼,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震天动地,那羊甚至未哼一声便死了。

达奚盈盈想到梦里的画面,那名车夫的头颅也是这般被人一刀砍去,脖颈顿时豁开一个大口,那圆滚齐整的纹路,可不就如手中这只鎏金银碗。

这么一看,更吃不下了。

厨娘忙得热火朝天,正哼哧哼哧给一只肥羊剥皮斫肉,边捋胳膊边道:

“今天把活干完,明天就好过多了,郡王不在,咱们可以好好歇两天。”

达奚盈盈嘴边还挂着一口没吞下去的饼餤,奇道:“郡王不在?什么时候的事?”

厨娘又麻利地剖开鳜鱼的内脏,扔进桶里涮了一遍,仔细用盐腌好,取下腰腹间的宽巾擦了擦手,眉飞色舞道:“昨儿传出来的,炼师不知道吗?”

“我……”

“你不知道,我说给你听。”厨娘挤过来,笑着打断她的话,“我娘家表妹的舅舅的女儿的弟媳妇如今在大明宫当差,她传出来的消息,绝对错不了。”

“烦请娘子告知,是何消息?”

“圣上已经下诏,明日启程前往骊山练兵,王公大臣们皆在随行之列,连皇后也要去的,郡王既是宗亲,又是左卫郎将,这种时候,少不得要留在圣上跟前护驾。”

达奚盈盈心头咯噔一下,饭也不吃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静思园,却没想好如何开口,犹豫着不敢叩门,手抬起,忽又放下,反反复复,犹疑不决。

徘徊间,门扉猛然被人推开,李适之缓缓步了出来,上下扫她一眼,皱着眉头道:

“鬼鬼祟祟地在外面做什么?”

达奚盈盈微笑起来:“有一点事,想请教郡王。”

李适之嗯一声,看也不看她,折身往里走去:“进来。”

达奚盈盈赶紧理正衣冠,跟着进到书房。

门扉开了又合,隐约有光短暂地渗漏进来,略略有些晃眼。

她择了个稍远的地方刚要坐下,李适之微抬下巴,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达奚盈盈心里念着事,自然应了:“我听人说,殿下要去骊山,陪圣上练兵?”

李适之淡淡地道:“嗯。”

达奚盈盈又问:“是明日出发么?”

李适之冷淡依旧:“嗯。”

“那殿下什么时候回来?”达奚盈盈俯身过去,与他视线相撞,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浅浅的瞳仁,像是吸饱了水的墨汁,深深望进他眼底。

“怎么?”李适之眉梢轻挑,看向她的眼神若有似无地闪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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