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昭海没好气地开口。
石延“哦”了一声,很听话地将两只脚先后迈了进来。然后,他抬头看向齐昭海,嘴张了张又闭上,重复几次,差点没把“欲言又止”四个大字往脸上写。
齐昭海:“有话快说。”
石延满脸纠结:“那个……老大,符苗苗说她想要见宋冥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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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宋冥第二次进入审讯室。
只是这一次,她踏进这里的身份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
宋冥举步走到符苗苗对面,垂眸看她。削瘦的身形拢在风衣里,好似一把被灰蓝刀鞘包裹着的利刃,纵使藏起冷光,也难掩锋利。
她淡声问:“听说你想见我?”
“对的。”符苗苗弯起眼角,笑盈盈地撑着脸颊:“宋老师大可以放心,我就只是想见您一面而已。我只想聊聊天,可不会做出什么威胁宋老师性命的事情。”
她语气轻快,笑容灿烂。
但宋冥还不至于被这表象蒙骗。
“说说吧,想找我来聊点什么?”宋冥笑了一下:“是通过我的状态推测你的计划进展得如何?还是想找个人,分享胜利的喜悦?”
符苗苗歪了歪头,神态单纯天真:“宋老师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宋冥并不理会她的装傻。
“哦?是吗?”宋冥唇角微勾,眼底却一片冷然:“可是我看你的模样,倒像是早就猜到那些人会被你煽动了。你是不是觉得,你刻意掐着时间点,让人发在表白墙上的那番言论,写得还不错?”
她向前迈出几步,站在符苗苗椅前。
空气的流动仿佛凝滞了。两人一坐一站,无言地对视僵持。
数秒后,符苗苗大大方方地认了输:“好吧,我承认。我找宋老师来,确实是想分享一下。要是这件趣事不说出来,我这心里确实憋得难受。”
她轻轻点了下心口,“噗嗤”笑出了声。
那甜美的笑靥,让宋冥不禁想起,她今夜早些时候在宿舍见过的那盆狼毒草——
它绽放的花朵也是一样。
烂漫,却剧毒。
“你很了解那些人?”宋冥拉来张椅子,兀自在她面前坐下。
“是啊,可以说是非常了解。”符苗苗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发梢,精心打理过的法式羊毛卷让她倍显时髦:“我那个村子老早就通网了,我发画卖画都在网上,接触得最多的就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容易激动,又没有太多经验和辨别能力。”
她看向宋冥,微微一笑:
“当刀,很好使。”
符苗苗眉眼弯弯,得意得明目张胆。
不等宋冥再次发问,她便捂住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好了,我累了,宋老师别想从我这里套出更多话了。看那些人在网络上为我疯狂,这感觉可真好啊。”
听着那愉悦的语气,宋冥忍不住蹙眉。
“宋老师不是还要和外面那些警/察联手,找出我的马脚吗?那就赶紧出去吧。”符苗苗歪着头,下了逐客令:
“我期待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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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冥刚推开审讯室的门,就瞥见了站在门外的齐昭海。
她有些讶异:“等很久了?”
“刚来。”齐昭海挑了下断眉:“还记得我们在饮水机那边,提取到的痕迹物证吗?化验结果出来了。反正都要经过这里,我顺便告诉你一声。”
嗯?顺便经过?
宋冥稍微思考了一下。
痕检的办公室,难道不是离审讯室还有一大段距离吗?
然而,考虑到齐队长也是一番好意,她终究还是装作不知情:“怎么样?那些指纹里有符苗苗的吗?”
齐昭海点了点头。
“我们采集符苗苗的指纹对比过了,虽然她很谨慎,但依然在饮水机上留下了指纹。不过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从纸杯包装袋上提取到的物质。经过化验,这物质由主要是聚氯乙烯塑料、黑色染料和树脂等。这些,都是印刷油墨的主要成分。”
宋冥眸中微沉:“印刷油墨?”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校内外数量众多的打印店。但墨水的痕迹虽然小,在白色的纸杯上也相对醒目,符苗苗是真的没有发现吗?
或者说,她觉得这个墨痕根本无关紧要,联系不到她身上?
“根据这个线索,我们查了符苗苗的行程轨迹,发现她近期频繁出入校外的一家小卖部。”齐昭海停顿了一下:“会想到小卖部,是因为这些店面需要打印收据,所以通常也会有打印机。”
这种打印机形状小,不起眼。
存在感可谓极低。
直到小票被打印出来的那一刻,大多数人其实并不会注意到它的存在。所以一般人在看到墨痕时,确实不容易往这方向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