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应该是要生气的，正常人听别人说自己短命都该是生气的。但沈谦不一样，他从小就听这句话，哪怕换了多个说辞多么委婉迂回，意思始终是一样的。只是头一次听到这么直白，到让他有点想笑。
但他没笑，面上仍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刚林语说的不是他的生死而是今日天气。
“林姑娘同谦说这些是想说你可以为谦送终吗？”
“你要是愿意，我自然也不推辞。”林语忍不住接话，沈谦听到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哎呀！所以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林语大大咧咧的问，却没看到对方低垂的眼皮底下翻涌的情绪。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的来历，我在这个世界也没有别的亲朋，我可以一直一直陪着你。沈谦，我们是朋友了吧？”林语抓着头发不确定。
“或者说，沈谦，你愿意和我交朋友吗？”林语皱着眉感觉自己说的话越发奇怪。她从来没有这么正式的交过朋友，之前所有的友谊来源双方自发的互相靠近。第一次如此正式问一个人，和我做朋友吧。这种话真是太奇怪了。
为什么呢？是你只可以依赖我吗？沈谦舌尖用力的抵在齿上，始终没有张口说是与不是。
许久，林语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尴尬，自己给自己找着台阶。
林语讪笑：“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也没关系的，而且其实我这话太奇怪了，也太突然了，你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没事，没事……”
只是两人之间一时间突然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看着看书的沈谦林语随意找了个不打扰他的借口就打算出去了。
沈谦也没抬头嗯了一声，直到对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门口才抬起头看到对方离开的背影。然后继续低头看书，只是这书页许久都没再翻动一页。
另一边出了门的林语疾步走了好几分钟感觉这里离沈谦书房远远的后，避开仆人，一个人蹲在一棵树底下懊悔不已。
“我的妈呀！现在想想好尴尬啊，他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好像个傻子啊，太尴尬了，太尴尬了，真希望能穿越到半小时前告诫自己今天别说话。啊啊啊！我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交个朋友吧……啊啊啊，正常人哪有这么说话的……太尴尬了啊……”
不远处两个丫鬟站在门廊下远远望着林语低声交谈。
脸更圆的那个小丫鬟问：“夫人在那儿做甚呢？”
另一个更高的小丫鬟答：“不知道啊。”
圆脸小丫鬟：“那我们要不要过去向夫人请安？”
高个小丫鬟：“还是不了吧，夫人好像不喜欢这些。平日见到下人都不兴这个，而且她好像也不喜欢下人跟着她。”
“对啊，夫人人真好。”圆脸小丫鬟一脸向往之情。
高个小丫鬟看了一眼对方羡慕的表情也跟着感叹：“是啊，夫人是个好人。行吧我们该回去了。”
说完两人默默离开了，不惊动一片云彩。直到林语整理好自己心情也不知道自己躲在树底下被一拨又一拨下人围观过。当然，如果可以选择，她更不想知道这个事情。
收回自己过于懊恼的心情，林语也不想太快回去，就继续闲来无事逛着园子。期间碰到好几个来往的下人，每一个见到她总是躬身问好：“夫人好。”林语一个接一个微笑点头示意，让对方不必这么客气。
这些人弄的她远远看见都躲着走。忍不住默默吐槽：“真是受不了，感觉自己像领导莅临检查一样。”
检查了一下春天欣欣向荣的情况，等到快要晚饭时间林语才磨磨蹭蹭的回去。
回去一进门就看到沈谦坐在饭桌前。林语先开口道歉：“不好意思，回来晚了，等久了吧。”
沈谦回：“谦也刚坐下，夫人来的刚刚好。”
洗过手，林语坐了下来，刚拿起筷子，沈谦就开口叫住她。
林语心里碎碎念：“别说下午的事！别说下午的事！别说！别说……”
沈谦看着她皱眉一脸苦相，心思全写在脸上，无声一笑，才开口说事：“先前夫人不在的时候，母亲送话过来，让你我从明日开始继续每日晨昏定省。看来以后夫人得早些起床了。”
说完，沈谦就默默欣赏林语仿佛被雷劈了的表情。
林语想仰天长啸：“啊！还早起！我现在起的还不够早吗？”但她知道，整个院子，除了病时的沈谦，她已经是起的最晚的一个了。她要是吼出来估计得被人偷偷笑话，虽然她不知道无人敢背后笑话她。
林语悲愤的吃着饭，心里默默决定今晚一定要早点睡觉。
接受噩耗的林语无心说话，沈谦食不言，今日饭桌上安静了下来。
吃过饭，林语继续看了会儿自己那本志怪小说，天黑后洗漱完两人躺床上，她朝沈谦说了句晚安就安静了。
沈谦等了好久，直到传来林语均匀的呼吸声也没再等到对方往常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