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不发酵绿茶,性寒,发源于唐朝,产自杭州余杭径山,以凌霄峰所产品质最佳,四壁坞次之。被誉为‘东南禅林之冠’的景山万寿禅寺坐落于此。径山寺的饮茶之风在僧侣中盛行并成为日常的‘茶礼’,后加以提炼宴请上宾,就演变为闻名遐迩的‘径山茶宴。日本高僧曾于南宋时研究佛学,并将茶籽及茶宴礼仪带回了日本。一茶悟禅,一径观山,径山不仅是茶圣陆羽的著经之地,也是日本的茶道之源。”
苏流光认真地听着他讲述径山茶的历史,结束时恍惚觉得自己听完了一个人的前半生,好似茶香一般余味悠长,让人意犹未尽。
“可惜,现在的人喝茶,只在意这径山茶是明前的谷雨的,是一叶一芽还是二叶一芽,是不是头采,盲目追求极致的标准,却忘记了径山茶盛名背后的文化和人生态度。径山茶是禅茶文化传播和延续的符号,品径山茶更多的是一种修行和悟道,在品茶中领悟静心、专注、内敛和平和。”
江钦的话像是一滴冰水滴在脑门,一阵激灵后醍醐灌顶,她会品茶,辨茶,也自认为爱茶,可今天听了这一席话,她才惊觉自己不过是一个门外汉,她所触碰的、所掌握的不过是毛毛血肉,她离实为躯骨精髓的茶文化实际相差甚远。
苏流光开悟的神情令江钦欣慰不已,他早看出苏流光是可塑之才。并非是天赋可塑,而是茶道心可塑。目前看来,苏流光的辨茶技能算得上百发百中,不论是天赋还是后天经验他都想看看她能做到哪一步。
江逾白接着刚才的试炼,苏流光从思想的震荡中回过神来,细看,轻嗅,浅尝,缓慢且坚定的回答。
武阳春雨、洞庭碧螺春、阳羡雪芽、金坛雀舌、武夷岩茶、安溪铁观音......
一上午过去苏流光大约辨别了二十种茶叶,辨错两种。江逾白经受过爷爷近二十年的千锤百炼才能做到如今的万无一失,而苏流光未接受过专门训练,能达成百分之八十的正确率着实令人咂舌。
江钦年逾七十,虽心态不老,但身体机能老化带来的易疲却是不可抗拒的,一上午引经据典的指导,即使苏流光再恋恋不舍,也只好止步于此,下次再约。
三人结束时正值中午,江菀菀像一个提前下课到隔壁班等着好友放学的高中生一样守在藏茗室门口,一见到苏流光就热情邀她共进午餐。
餐厅已摆好了满满一桌菜,苏家郊区的园子离江家大约一小时的车程,往返就是两小时,苏流光看了眼随时待命的赵叔,暗叹打工人的命也是命,最终选择留下并客气地说声叨扰了。
虽说桌上有十六道菜,可苏流光只锁定门口的一亩三分地,手臂自始至终都没伸直过。
江菀菀看出了好友的拘束,主动为她夹菜,什么橙香鸡翅、清炒虾仁、红烧肉一股脑地堆在她碗里。江钦和江逾白的目光顿时聚集在她身上,她小声地说了句可以了,江菀菀才安心地大快朵颐。
苏流光如坐针毡,胡思乱想。他们一定觉得自己很上不得台面,吃个饭都不敢去夹自己想吃的菜。
内耗中的苏流光像个无情的干饭机器只低头扒着饭,碗里有什么吃什么,江菀菀后续夹的菜她也照单全收。
正当她准备把孜然味很浓的肉片放进嘴里的时候,却突然被一声清冽嗓音叫停。
接着立马来人给她新盛了一碗饭。苏流光欲哭无泪,她上碗还没吃完呢,怎么又来一碗。
苏流光不解地朝江逾白望去,清澈的眼神满是不解。
江逾白直视她的目光,淡淡开口:“刚刚那碗夹进去一片孜然羊肉。”
苏流光恍然大悟,还好换的及时,不然吃进肚里轻则全身发痒,重则休克进医院。
这件事她没和菀菀提过,她不知道很正常,可为什么江逾白会知道?
江菀菀一方面感谢哥哥的心细如发,让她好心没有酿成大祸,令一方面又鄙夷哥哥一些令人费解的癖好,比如为什么要盯着客人看她吃下每一口饭菜。
吃过饭后,苏流光拜别了江钦和江逾白,跟好朋友江菀菀依依不舍地分开,坐上那辆迈巴赫回了家。
吃饱了的苏流光倚着车窗,看着飞速后退的街景,想起来今天差点吃到的羊肉心有余悸。
上次吃了几口羊肉就直接进了医院,失去意识前她似乎被谁接住了,再醒来时父母哥哥就在身边,而那天吃饭哥哥也在场,所以她下意识就以为接住她的人是哥哥。
现在回溯事情的时间线,她才记起哥哥那时去了卫生间,根本不在包间。
还有当时若隐若无的茶香,所以当时的那个怀抱是......江逾白?!
怪不得中午的时候他叫住了自己,原来那次火锅过后他就知道了,而她是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羊肉过敏,这样算起来,江逾白岂不是比她还先知道自己对羊肉过敏?
苏流光:没用的知识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