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平整路直,往来行人很多,却都是各行其道,各赶各路。没入人群中的那一刻,结香感觉自己似乎也变成了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极其不起眼。
没有人会问她是谁,去哪儿了。
不会像是在姑婆山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村民们就开始边走边唤她法师了。
就连去打尖住店,店小二也只是唤她客官,一个所有人都能用的名字。
但很快就有人问她是谁了。
大堂人杂喧闹,结香在客房里叫了晚饭。
一道清炒时蔬,一碗白米饭,加上房费足足去掉了三十文。再买完萧忍冬的线香后,钱袋子突然就轻了很多。
结香扒着饭似乎吃的也不是很香了,萧忍冬从伞中出来,便看见她愁虑的小脸。
“只吃这些能吃饱吗?”
他坐下问道。
“已经是比在山上好多了,离梧州还有些时日,既是决定走官道的话,银子还是要省着些花。今天歇歇,我明日好多了就不必住客栈了。”
原也不想住店,可是来了葵水必须要清理洗澡,遂舍了银子。
萧忍冬却道:“你是个姑娘,如何能这般不要命的折腾,多歇几日。待你身子好了,我便是陪你走夜路,日夜兼程也无妨。”
“可是……”
“怕没银子?”萧忍冬扫了眼她腰间的荷包,“不过是银子罢,我去给你想办法。”
他说着就要起身离开,结香赶紧拉住他的胳膊问道:
“萧公子要干什么去,这银子哪是说像了办法就能有的!”
她没想到萧忍冬一个鬼,还当真要给自己挣银子花。
这时临街的客栈外响起了喧闹声,一阵一阵的喊打喊杀,气势好是凶狠。
结香撒开萧忍冬的手推开窗户探出头去,街面上已经是聚集了乌泱泱的人。
从楼上望去,正巧可以看见人群中被奴仆殴打的一老一少。穿着灰色粗布长衫,肩上的老木医箱被打翻在地上。
老者正是圈着小少年护在怀中,站在台阶上似管家模样的绸衣男人,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骂骂咧咧。
“还不快滚,装着人模狗样的就敢来揭谭府的榜!再叫老子看到你们招摇撞骗,打断你们的狗腿!”
骂完他便招呼着仆从关上沉甸甸的大门,巍峨的谭府外片刻就又恢复了平静。
围观的百姓似乎也习惯了,跟衙门点卯似的隔几日就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江湖郎中叫谭家的人打出来。
也不知道府里到底是什么人生了病,满城的贴榜寻医,几近一年了仍旧未得头绪。
结香见状立刻从楼上奔了下去,萧忍冬见不得太阳落在楼上,仍旧站在窗户从上而下看着下面的人。
“老人家没事吧。”
老头抬眼看是个姑娘摇了摇头,将怀里的小少年扶起来,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窘迫。
“没……没事,多谢姑娘。”
他接过结香帮忙捡起来的药箱,将手中的两张方子也放了进去。
“这谭府出了什么事?怎能光天化日下打人呢,没有王法吗?”
结香好奇问道。
老大夫叹了口气,“姑娘是外地人吧,你不知道这谭府公子两年前得了怪病。谭府贴榜寻医,老夫是个江湖郎中,一时技痒没忍住揭了榜去诊治。不想谭老爷看了老夫的药方后勃然大怒,叫人将老夫打了出来。只是.....只是老夫这方子确实没错,他们如此讳疾忌医,谭公子再拖下去就没两日好活了。”
“这家公子患了什么病,您可看出来了?”
结香好奇的回头,红木大门紧闭,死气沉沉的没有一丝生气。
关于病患的隐私老大夫也不好在大街上乱说,摆了摆手将药箱中皱巴巴的寻医榜拿给结香。
“姑娘想知道自己进去看看吧。”
“好,您自己慢些走。”
结香接过医榜目送一老一少离开,垂眸扫了两眼,上面除了诱人的赏金外,什么信息也没有写。
她没想到正是愁虑银子的事,好巧不巧这差事就撞了上来。
“萧公子……”
结香下意识地叫了声萧忍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被落在了楼上。
抬头便和他从木窗投下地眼神撞在一起,他看着像是一个局外人又像是居高临下的操纵者。
夜幕之下,谭府的明角灯亮了起来。角门下的小厮正是聚在一处玩牌时,门外响起铜环清脆的响声。
“什么人?”
谭府的大门拉开一条小缝,褐色幞头小厮从里面钻出个脑袋来,慵懒的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结香眯眼笑道:“看见你家的榜,前来看诊的。”
“你?”小厮见是个姑娘语气轻蔑。
“嗯嗯。”
结香拽紧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