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山溪回来时,萧忍冬起的那堆火火势燃得愈发的大,分毫不见熄弱之势。但洞中依旧很冷,让人一下就察觉到他和结香之间肃敛的气氛。
他走进来时两人同时抬起了头,萧忍冬没问什么,复又抵下头去,微蹙着眉头望着燎动的火舌。
“柳公子你回来了,辛苦了。”
结香先开了口,嘴角弯起一抹疲惫的笑意。哭过之后的嗓子哑哑的,精神也不好。匆匆扫了一眼萧忍冬,歪过头同柳山溪说话。
他身上背了个不知从何处捡到回来的小背篓,手中还提了口黑锅。跟在其身后的大黄也不打空手,窜到结香面前,吐了只肥嫩的兔子出来。
“你咬到的?”
结香打起精神,向大黄投去赞许的目光。它便围着主人嘤嘤叫着抬头,哈着热气吐出粉嫩的舌头。
柳山溪打量了一眼各怀心思的人,看着模样便猜到两人闹矛盾了。
他前脚爬上山洞前,结香和萧忍冬才刚熄火。陷入无限的自证和怀疑中,她将萧忍冬的深情剖白看成是对亡妻的怀念,萧忍冬终究还是失去了耐心,撇过脸去不再看她。
在结香面前他似乎总是控制不住的性子,面对阿昆时是,在结香不相信一字一字驳倒他时是。
柳山溪则在火堆旁坐下,自顾从肩膀上卸下竹篓。跟去山里进货似的掏出一大堆东西来,在最上面是放在是一套粗布裙衫,下面则是乱七八糟的草药。
他不怎么认识山中草药,凡是和结香说的长得似的都一道揽进了兜里。
“结香姑娘看看哪些能用的,在下不太认识,能采的都采来了。”
“好。”
结香眼睛看着倒在地上的花蕊石、紫苏,南星草,正欲开口让他帮忙摘选出来。
一旁的萧忍冬不吭一声已开始上手挑选了,不需得她开口,每一味药材他都识得认得。
这是行军多年征战四方,无数大伤小伤在他身体里留下的印记,无论过了多久都会记得。
“这是花蕊石,烦请柳公子帮忙研成粉末。”
萧忍冬捡起地下的花蕊石递给柳山溪,迅速地将有用的草药捡了出来,抱到外面的水潭去洗,连带着柳山溪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黑锅子也提了出去。
结香看着他气呼呼走出去身影,心底浮上一摸酸涩。不知道适才那一番,意味着萧忍冬不会再杀她了。
“柳公子.....”
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转而看向研磨花蕊石的柳山溪。
“柳公子,我在赵府看见赵小姐的亡魂了。”
柳山溪撕扯袍角的手一愣,良久才从嗓子里憋出一声呜咽。
“她还好吗?”
结香:“不好,赵小姐被赵甲宜囚禁在祭坛中,而且配婚之事也是假的,他们想要萧公子的魂魄,所以用赵小姐诱我前去。”
“他们囚禁小浅,还要抓萧公子是想要干什么?”
结香摇了摇头不是很确定。但是根据在赵家后院的祭坛来推测,萧忍冬死后魂魄应该是被囚禁在了藻井的镇魂阵中。
但不知他如何逃了出去,竟出现在了姑婆山来找她的寻仇。按理来说他若是从阵法中逃出,并且携带有前世记忆的话,首先该是要找赵甲宜报仇的才是。
但是明显他没有,赵甲宜又是谁,是当年杀害萧忍冬的凶手的转世吗?所以他不认得仇人了,才找到了姑婆山去的吗?
“不知道,可能是要养恶鬼。也可能.....”
她看眼洞口的萧忍冬,他提着锅和洗干净的草药回来。在火堆上架起锅煮水,十分的熟练。
“萧忍冬,赵甲宜你认识他吗?”
一阵冷战后,结香率先同他开口说话。
萧忍冬也下了台阶,停下摘药的手认真的想了想半响,随后摇头道:
“不认识,这名字没听过。”
“可是他家里修得有祭台,里面有六口金匮都是你的尸骨。当年是赵家和我师父害的你吗?”
“不是,那个人是宣治二十六的内阁首辅,厉胜天。”
“难道赵甲宜是当年厉胜天一党的后人,受托在家中用祭台镇压你?”
结香有些蒙,而柳山溪一听她和萧忍冬的话吓得研磨花蕊石得手都停了下来。
原来两人合着根本不是情投意合,阴阳相隔得鸳鸯,而是不共戴天得仇人!
“姑娘你.....你们两....”
他心下错愕想说些什么,看向萧忍冬漠然得脸色,似乎剑眉上都染着肃杀之意,又都咽在了嗓子里。
这时小黑锅里的水也咕嘟咕嘟地烧开了,萧忍冬将柳山溪撕下来的袍角丢进去烫,然后再徒手将滚烫的布条捞出来拧干水,侧身抬起结香的手给她清理撕裂的伤口。
柳山溪看着萧忍冬心里发毛,以为和结香才刚出虎穴又进狼窝,着急阻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