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帮忙一些宗门的事情。那双技巧幼稚的铁护臂,也在她的乾坤袋里逐渐被忘却。
剑客不是修仙之人,短短几十年就去世了。
云华仙子整理百余年前的日记,想起曾经有这样一位故交时,又是几十年过去。
此时,再回味当日之事,却是如剑客所说,并非她所以为的那样。以她现在的阅历,又能从中发现许多深层的、不便言说的人之丑态。
过去的终究不能回来,云华仙子心里还是有些遗憾。
百年后再见,唯有扫墓。
云华仙子还是去祭奠了他一番。
她循着记忆找到当时的小城镇。仅百余年,风貌已变。武馆的门面已经被分隔成了几个铺子,卖着不同的东西,只有那家小面馆还在原址,似乎在等候久违的客人。云华仙子定睛看了看墙上挂的木牌,进去点了碗面,又要了碗温润的醪糟。
不是饭点儿,小二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特意殷勤伺候。云华仙子趁机打听起隔壁武馆和剑客的事情来。小二年轻,知道的不多,又去问年纪大的掌柜。二人说了一会儿,眼光不时飘过来。
云华仙子从小二处听闻,剑客死后亲眷飘零,武馆没有出什么特别优秀的弟子,基本上算是后继无人,又因得罪了什么人被打压。若不是掌柜年纪大,母亲又是馆主的后代,就绝没第二个人知道此事了。
“那么,他埋在哪里了?”
小二一拍手:“姑娘可算是问对人了,谌教爷就埋在南门外,往西南走二里地,姑娘可是他的亲眷?”
“是故交……之后,来扫墓的。”
掌柜把小二叫过去,说了一会儿话,小二便转向后面,再出来的时候提了几刀纸钱和元宝,陪笑道:“掌柜的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能跟您一起去烧纸了,他让我问您家老爷子好。”
这下子也不用费心去找香纸店了,云华仙子在此稍歇,便径直出了南门外。
她去的时间有些晚,旷野落日,半隐没在浓云间。四野中涌动着无形的风,荒草起伏摇摆。剑客的坟头已经很低,怕是无人记得此处有座孤坟了。
云华仙子努力回忆着往昔的事,一时间也只想起,有一次他曾醉酒折花,被刺扎到了手。
想起一件,就想起更多件,往昔交游遍天下的岁月逐渐鲜明起来。剑客已成荒冢中一具白骨,往昔的江湖故友皆杳无音讯,想必都已去世了吧。
只有她还容颜如昔,在这世上来去。
她想起,以前一同去北方的时候,剑客曾经说过他最喜欢黄刺玫。不知是谁在他坟前种了一棵,正是开花的季节,云华仙子凑上去闻了闻,是百闻不厌的、清爽的香气。
云华仙子拔去坟头的乱草,清理一番,又添了土,使得即将被岁月湮没的孤坟重又高出地面许多。这些都做完了,她在墓前摆上供果,奠了一壶剑客往昔最喜欢的酒。
她在坟前坐下来,叹了口气。
她想起,那双铁护臂因材料珍贵,没有被她赌气丢掉或随意处置,许久之后从乾坤袋中重新扒出来,也只是被她作为阵法练手材料,熔了又重铸数次,最后加上阵法,送予他人。
此刻,她两手空空地面对着黄土,露出一个苦笑。转念一想,他死时已老,坟中枯骨也无须争斗,自然无需任何护具。
然而自己心中又在懊悔什么呢?是懊悔当时的武断,还是懊悔没有见到最后一面呢?或许是懊悔的事情太多了,她自己也难以决断。
她站在坟前,尝试给自己一个答案。
黄昏渐渐被暮色替代,群星也露出了面孔。云华仙子拍了拍坟土,就像拍着剑客结实的肩膀。
她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
“谌兄,冥途路远,此去珍重。”
孤坟自然不会回应她,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此后再也没来过。
只是面店老眼昏花的掌柜和伙计到处传说,某年某月某日,店里来了个天上仙女一般的姑娘。人们都说他俩做梦了,他俩还不停辩解。直到这个故事变成街头巷尾的笑谈。
云华仙子放下笔,嗅了嗅瓶中的黄刺玫,又想了想后来的事情。
后来一天,她偶然见到慧慈大师,请大师为他做了超度。凭大师的修为,想必他早已往生了吧。
她下意识地双手合十,久违地念了句佛号。又念:“愿有情具乐,远离一切苦,恒常不离乐,证诸法等性。”
这是拜访慧慈大师的时候听来的,云华仙子铭记至今。当时她还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念,只是下意识地记了下来。
什么苦乐贪嗔,她好像都经历得不太真切。现在她也一样不太明白。总归慧慈大师会在,等出关了去问问大师吧。
她提笔在备忘录上记了一句。
午夜了,她吹熄蜡烛躺在石床上,许久都想不起剑客的具体模样。渐渐地,昏昏欲睡,或许是睡前想得有点多,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