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和缓的敲门声。
把自己摆了个打坐的姿势,已经尝试调息了两刻钟的江雪寒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目光如电般扫向门口,却仍是什么都看不见。
在他面前,潇湘条件反射地撑开眼皮坐起来:“谁?什么事?”
外面却是春涧松:“两位姑娘,还不知道你们贵姓?你们是下来吃饭,还是让小二给你们送饭?”
“姓姬。送过来。吃素,清淡一点。谢谢。”潇湘答完,倒头就睡。
春涧松听出了浓浓的睡意和不满。笑一笑,径自下楼安排。
“我睡了多久?!”春涧松走后不久,潇湘猛然惊醒,心脏砰砰直跳。
“不久,两刻钟。”江雪寒答道。
她松了口气,见江雪寒坐着,便要扶他躺下。江雪寒扶额道:“不了,我睡太久了。”
方才上来的时候,小二带了壶开水,现在已经晾得差不多。潇湘洗过茶杯,倒上两杯水,自己喝了一口,觉得不烫,就端起另一杯喂江雪寒。江雪寒微微沾了沾唇,忽而抬眼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要喂我。”
他抬起手,潇湘小心地把杯子塞进他手里,又覆住他的手,使手指贴住杯壁,笑道:“不好意思,忘了。一杯不够吧,要不要再来点?天这么热,衣服都湿透了,要不要沐浴?”
“要。”江雪寒把喝空的杯子给她。
或许是真的渴了,他一连喝了半壶水。潇湘想到今天这么热,不由得愧疚:“是我不好,忘了。”
“你太累了。”江雪寒怜惜地抬手去摸潇湘的头,她赶快把头伸过去。
“还好还好,我可以坚持。”
摸着摸着,江雪寒忽然扑哧一笑:“你是故意的。”他哪能看得见潇湘在哪个方位,只能是潇湘顺着他,故意而为。
“我去烧水,”潇湘尴尬地翻出一把蒲扇塞到他手里,“如果春涧松来了,挡一挡。我想他也不至于强行看您……”
“好啦,你放心去,我就在这里。”江雪寒举起蒲扇遮面。
潇湘问小二借了浴桶搬回来,又开始一桶桶提热水上来。春涧松听见响动,开门察看,见潇湘在提水,辄来帮手。他甚是守礼,只放在门口,绝不往屋子里多看一眼。
提到第五趟,烧开的水用完了。二人又挑来水继续烧。
在灶台旁边等待的时候,春涧松奇道:“大热天的,不冲凉吗?”
“谁家姑娘没事老冲凉,”潇湘无语,“掌门先生不要老是过问女孩子的事好不好,若是我姐姐知道,或许会以为您是图谋不轨之人,不许我和您说话了。”
春涧松只笑不言。过了片刻,又问:“潇湘,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我知道了,掌门先生看姐姐长得好,就来找我搭讪。”潇湘白了他一眼,正是小姑娘撒娇耍赖的模样。
青阳宗亦有些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春涧松笑:“妹妹叫潇湘,姐姐想必就叫澧沅咯?你们姊妹是八字喜水怎么的?”
潇湘把脸一撇,给灶膛里填了把柴,嫌弃道:“哼,哪有问人家女孩子闺名的,不正经。”
春涧松忽然正色道:“某只是觉得令姊有点面善,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她。”
潇湘心里一跳:来了!
她定了定神,叹气道:“我姐姐往昔和您一样,也是风光无限的修仙之人,只是不知道得罪了哪个缺德的家伙,被人设计埋伏了,重伤期间还被下毒,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故意幽怨地瞟了一眼春涧松:“这不,我们现在就在隐姓埋名被追杀的路上。掌门先生还是不要和我们牵扯太多,不然有人往您头上扣黑锅,你可一辈子都撇不清了。”
她的语气跟开玩笑似的,却暗中留意着春涧松神色变化。
他果然一愣:“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你们?”
“是一群穿着灰斗篷、面目模糊的人。”不过现在是大部分仙门世家了。
潇湘又往灶膛里填了把柴,盯着他的眼睛,想看出这事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是青阳宗上下一心筹谋已久,或者仅仅是孟如鹤等人私下与人勾结?
“您知道弦心圣手吗?听说他是主谋。”
“这个人成名很早了,或许已经亡故……”春涧松沉吟道,俄而抬头,饱含探究的雪亮目光直刺潇湘心底,他用肯定的语气问,“能让他出手,你姐姐究竟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