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下)(1 / 2)

这是一个望日。

但此刻,东升的明月与星辰,仿佛正在被某种高于这个世界的、不容违抗的规则之力,从一边到另一边,逐渐抹除。

暗蓝的夜空,被极度深邃的黑暗,以一条南北向跨越天际的线为界限,慢慢侵蚀。

就像大幕围拢,霎时,夜空暗了下来。

他们都没有来得及说任何一句话,乃至发出任何一个字的惊叹,时间仿佛已被一只永恒的手强力地按住。

再也没有人可以说出一个字、一句话。

这就是世界变换的那一天。

大妖的血已把江笠淋成一个暗紫色的血人。

不知为何,从刚才开始,妖兽突然暴动,数十名妖兽一同现身七星山,向山下的村镇摇摆行进。江笠临危受命,带着师弟们去退妖。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每个人的剑都砍出了缺口。但大妖仍旧不退。

他们阻挡不得,只能且战且退,为尚未来得及撤离的村民们争取时间。

在混战的声音中,没有人能注意得到“锵”的一声剑鸣——似乎是砍到骨头,或者卡在鳞甲中,江笠的剑断了。

他当机立断,松手,借妖兽挥来的力腾身而起,站上树梢,仔细搜寻下方阵亡师弟的剑。初升的满月在他身后,发出珍珠般的柔光。

他需要一把更好的剑,就像……

就像上天要满足江笠的心意,刹那间,一道光芒流星般坠来,正是日月!

江笠精神一振,飞身握住了剑柄。

那一刻,在大家的心中,他的身影与江雪寒重合,仿佛除了他以外,再也没有人适合这把剑。

这些大妖十分暴躁而急迫,不停地向村镇外涌去。

今夜事发突然,村镇居民们或许还未全部离开,时不我待,江笠提剑加入战局。

日月果然是把好剑,无论何等坚硬的鳞甲皆可破开。江笠执剑在手,所向披靡,人类这边又逐渐占了上风。妖兽们被阻在此处,愈发暴躁不耐。

在这满月初升的夜里,妖兽的嘶吼、人的呼声、骨骼被破坏、砍削鳞甲和皮肉的声音混在一起,编织出某种诡异而荒诞的气氛。

混乱中,不知是谁惊恐地喊了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夜空已变得黯淡无光,明月和星辰,已经被那一线不断向前侵蚀的黑色蚀尽,不禁纷纷惊呼。

这一刹那,妖兽群如漏鱼儿般,摇摇晃晃地穿过他们中间,穿过夜色中混乱的村镇,静静地消失在夜色之中。竟是逃命去了。

有人喊破了音:

“云华师叔呢?快叫云华师叔!”

“师叔上别处退妖去了!”

“师祖呢?!”

“师祖也去了!”

一时间哀声遍野。有的弟子甚至哭了起来:“没救了!这个世界要毁了!”

大妖可以凭实力退,但没有人可以与天作对。

异象令他们束手无策。在这等诡异而宏大的消弭中,江笠手中的剑已成了他们四周唯一的光。

“二师兄!二师兄!怎么办?!”江笠在宗门待得最久、见识最广、出身于最好的世家,师弟们见状,不由得都围拢到他身边。

他刚想说点什么,安抚师弟们恐慌不安的情绪,但紧接着,再也没有声音。他向身旁抓去,想抓住一个师弟确认自己的感觉。但,被那深邃的黑所吞没的天空下,一切好像就这么不可思议地,简单、诡异又突兀地消失了。方才在他身边的师弟和已经在远处的大妖,仿佛已在瞬间尽归虚无。

江笠望向天际,瞳孔紧缩。

唯有日月剑,犹自湛湛生光,仿佛不服这种潦草的终局。

蚀尽的大幕之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以无有情绪的目光俯瞰着这个世界,最后锁定在江笠身上。

紧接着,那种令一切光明尽皆隐晦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漩涡。

这个漩涡仿佛有一种魔力,在邀请他进入其中。

它的背后是什么?

师弟们都去哪里了?

江笠用尽全身力气抗拒着这种精神上磁铁般的吸力,下意识地握紧了日月——这把剑仿佛带着上一位主人温柔的遗泽,持在手中,就能够将最大的鼓励和祝福,源源不断地传达到他的心中。

“仙尊,倘若您在天有灵,请护佑我。”

江雪寒的面影在他心中浮现。他郑重地默祷片刻,御风而上,目标直指漩涡中心。这种犯上不敬的行为仿佛激怒了那漩涡,某种近似于天威的迫力直直降下。江笠呼吸一窒,只觉自己几乎要被压成薄片,日月险些脱手飞出。

在他激怒上天的同时,上天也成功激怒了他。

目睹朝夕相处的师弟们在眼前消失,江笠心中充满悲愤。他一手挺剑一手掐诀,催动风力加速上升,他的身形疾速射入漩涡之眼,射入了这种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挤碎的迫力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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