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江笠可能心里有个结,便将这些时日在暗门的经历和趣事略说了一下,稍微冲淡了他心中的愧疚感。听到有趣之处,江笠也忍不住笑了:“你这样对姜少主,他是不是很生气?”
“让他不爽又如何?这种人迟早是江湖祸害。”潇湘愤愤道。
“你啊,”江笠转过来,“如果你把他惹生气,那就糟了。”
“那是因为他需要解谶,如果我对他来说没什么用途,可能早就被杀了吧。”潇湘道,她可不信姜去寒会像养个玩物一样养着她且任她胡闹。
她换了个话题:“你是自己来的吗?”
“是叔祖爷爷带我来的,”江笠道,“他很厉害,我远远不及。”
“那是谁?”世家江家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位高手?潇湘对时坞和暗门的实力略有几分猜测,心里直好奇。
“是一位长辈,据说是江仙尊的父亲,名讳为上心下月。我与他素日里鲜少来往,不知他为何帮我。”
江心月?潇湘一琢磨,忽然灵光一闪:弦心圣手。
此人性格似有些怪癖,下手又狠辣,潇湘不明白他为何要帮江笠。雪原上他对江雪寒的杀意毫不掺假,又怎么会帮一个有血缘的陌生孩子?莫非江雪寒是他路边捡的,江笠才是他亲生的?
话说到这里,已无话可说。潇湘道:“你先睡吧,我守前半夜。”
“有动静就叫我。”江笠道。他枕剑睡去,却梦到了一些模糊的事情。
他梦到自己坐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支桃花小花簪,似乎在思索什么。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旧年的桃花在他手指间转来转去,格外温柔烂漫。他忘记了这支花簪为什么在他手里,但它毫无疑问属于一个女孩子。送他这个的女孩……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和这个女孩子有某种奇妙的默契。
江笠几乎不做梦,但每一个梦,几乎都是一段隐藏在意识深处的记忆。
黑夜中,他从梦中醒来,摸了摸怀里那朵已经褪色的旧年桃花。它还在,江笠就放了心,重新闭上了眼睛。这是他睁开眼睛时就放在身边的东西,就像与这个世界相连的钥匙一样。
如果拿着它就能打开尘封的记忆就好了,他无声地沮丧了片刻。
潇湘依约在后半夜叫醒江笠守夜,江笠看她犯困时说话的语气,好像真的和自己相识已久,不由得思索起江心月所言的可能性。他名义上虽出身世家江家,却与江家无甚缘分,大多数时间是跟着师祖的。关于江心月,他还有许多疑惑之处,未敢全信。但或许有一种可能,他说的是真的呢?
火堆渐渐变成红色的余烬,他望着潇湘的后脑勺出了神。
次日一早,潇湘放下丫髻梳成辫子。江笠迟疑片刻,拿出花簪问她:“这是你的吗?”
潇湘仔细一看,笑道:“你还留着啊。”
“既然是你的,还是还你吧……”他握住潇湘的辫梢。但比划片刻,他收回了手,将它紧紧地攥在手心。
他忽然有点舍不得,毕竟它是唯一一样让他的过去与这个世界有一些联系的东西。
“这枚太旧了,还是还你一枚新的吧。”江笠转过身,将这枚旧花簪揣进了怀里。
“这个啊,早送你啦,你拿着玩吧。”潇湘笑道。
江笠蓦地睁大眼睛,心口明明没有什么,却仿佛狂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