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也有些抖。她拉上姜去寒,收了火把、拖了袋子往前走。
身后,春涧松又问:“你的袋子里是什么?”
“是……是龙骨,熬药用的。”这下潇湘也难以保持冷静,但她看的话本子多,当场现编了一个理由——虽然与之前的不一样,但应付过这一时就好。
原来是倒腾假药材的,春涧松心下不免有些淡淡的失望和反感,却仍旧劝道:“这样比较损阴德,讨生活还有别的路子,你年纪还小,多考虑一下吧。”
潇湘一边发抖一边感慨:“唉,生活不易,做完这次我就转行了。”她脚下不停地往前走,姜去寒在她身侧瑟瑟发抖,一声也没敢出。
他们快要走出春涧松的视线,几乎松了一口气时,春涧松忽然叫住了他们。
“你们可曾见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叫潇湘?有人托我找她。”
——等等,这不就是在说她?潇湘一怔,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春涧松何曾放过这等微细的表情,定睛一看便笑:“枉我寻觅多时,这不就是了?”
“不是不是!”潇湘急忙辩解。
“走吧,江小仙君找你好久了——他是你的朋友吧。”春涧松压下高度,向潇湘伸出手。即使潇湘自称在做将死蛇骨头伪作龙骨倒卖的事情,他也有这份自信:江小仙君的朋友,无论如何不会是这么坏的人。
那是一种直觉。他觉得这孩子一定有什么苦衷。
身旁,姜去寒的喉咙咯咯作响,拳头悄无声息地握紧了。
既然已被认出,再继续装也没什么意思,潇湘不由得叹了口气:“那掌门先生介意我把这些骨头捡完吗?”
“为何?”春涧松诧异道。
“因为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潇湘道。
深夜,二人来到了青阳宗的驻地。值夜的弟子给他们煮了碗简单的面,因着天冷,多放了点辣味。姜去寒吃了两口,便止不住咳嗽起来。潇湘立刻替他拍背。见值夜弟子出去了,潇湘这才小声问:“请问您有解毒丹吗?”
“你中毒了?”春涧松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脉象。”
“不是我,是他中了毒,不知道是什么毒、好不好解,”潇湘颇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我的朋友,因为一些不太方便说的事才扮作女子,掌门先生见笑了。”
姜去寒缓缓地伸出手,任由春涧松搭上他的脉。他的手微微颤抖,袖中的薄刀也仿佛一只受了惊的蝴蝶,随时都可能飞出来。但潇湘一直在吃面,他纵使紧张,也无由发作。
片刻后,春涧松收回了手,抚须道:“有趣!这种毒某平生只见过两次,上一次还是江仙尊在的时候。难解。”
暗门会有弦心圣手的毒?潇湘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姜去寒:“您确定吗?”
“有相似之处,却又不甚相同。其余都还好,唯独一味鲛人毒,与之配伍,十分难解。”他仔细看过姜去寒的神色,摇头叹了口气。
“上次如何解的?”他问潇湘。
“上次在极北之地,毒性受到了压制,”潇湘很快把一碗面吃见了底,一边喝汤一边答,“师祖也配了些药,但我不知道药方。”
“你们回北斗宗吗?”春涧松问。
一直在走神的姜去寒忽然意识到:春涧松用的是“回”字,而不是“去”。
那一刹那,他想,她终究是属于更好的地方,属于江笠那样光风霁月的仙门子弟,不属于暗门,不属于这个被他自己的世界遗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