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在哪儿软玉温香地快活,让爷大过年的在这坐着吹风!早晚要逮住他,砸了他那魔窟!”
二人走过幽深的城门洞,姜去寒紧绷的手臂渐渐软化下来,长出一口气。
黎明前的雪街上,人们挑着担子、推着小车路过他们身边,走向各自要去的方向。
时间还太早,天仍然黑着,无论是小饭铺还是客栈,都还没到开门的点儿。两个孩子找了一个避风的角落,缩在里面,用一张破草席挡住雪。潇湘用斗篷把姜去寒裹起来抱住——这一路上,有好几个天色未明的早晨,潇湘以为姜去寒已经死在了这样的严寒中。但他最终活了下来,熬到了第二年春天。
无论如何,进了城就是胜利。姜去寒的心跳还没平缓下来,在她耳边用气声道:“你怎么知道提王家药铺就能放行?”
“听人说的。”潇湘道。这话不假,在灵枢城附近的饭铺吃饭的时候,偶然能听到关于王家药铺不论身份救治病人的传闻。
“我怎么没听见?”姜去寒将信将疑。
“你发病了,”潇湘一句话把他堵了回去,过了片刻又道,“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北斗宗?”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对,是真诚。”
姜去寒心下觉得潇湘在讽刺自己,却无言以对,只静静地闭上了眼睛。在这样的环抱中,他的灵魂仿佛找到了归宿一般,很快就沉入了睡梦中。
天刚刚擦亮时,一个陌生男人匆匆路过他们,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掀起草席,一只手捏住姜去寒的下颌,轻佻地审视着他消瘦至极的脸,啧啧叹道:“不错,是个美人胚子——”
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一片薄刀巧妙地抵住了。
刀子很锋利,夹在纤细的食中二指间,垂直悬于他的腕脉上,而手掌和大拇指却在他的手腕下方似触非触地贴着,堵死了他的退路。只要持刀者愿意,便可以立刻划破他的腕脉。
那只手纤细而柔软,美人胚子从斗篷下抬起眼睛,一双黑焰余烬般的眸子顷刻间烧进了他心里,他似乎很是病弱,咳了两声,露出一个让他蓦然感到寒意的笑容。
好似是有意,又好似是无意间,一个人路过他身后,像是做梦一般,那只手臂刹那间被扭到背后,手腕拧了大半圈,一下子淤肿起来。还没来得及喊痛,又刹那间,他被松开了。
好似梦醒般,他不知道那只持刀的手是何时撤开的,路过的人也已了无踪影,只有几乎被扭断的手腕持续产生着淤伤的剧痛。
他不受控制地哀嚎起来,但似乎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周围也没有人出来,即使是在一个民巷里。
“嘘——”美人胚子看了一眼抱着他的孩子,低声威胁,“你走路时滑倒了,明白吗?立刻滚,饶你一命。”
他呼吸一紧,急忙抱着手腕连滚带爬地跑掉了。
“刚才怎么了?”潇湘隐约听见有人惨叫,意识恍惚地睁开眼睛问他。她还很困,一双眼睛还木呆呆的。
姜去寒抱住她的肩,安慰道:“没什么,路人而已。”
潇湘“哦”了一声又睡了,这次悄悄地换成了姜去寒抱着她。在这片由破草席围起来的、四面漏风的小天地中,他不敢抱紧,生怕惊扰了她的沉眠。
如果她醒了,会离开自己吗?
足以冻红鼻尖的冷风中,他深吸了一口气。
日出之后雪又大了一阵儿,最后停了。潇湘起身走出墙角,再一次站在光芒里。冬季清晨的太阳也是寒冷的,远远挂在东边天上。墙角的积雪里掺着鞭炮的残屑,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们去找个客栈,”她蹲下身,把破草席卷好立在墙角,留给后来的人。再把愈发消瘦的姜去寒背起来,道,“走了。”
姜去寒模糊地应了一声,下巴枕在她肩上,像是又睡过去了。他太轻,潇湘几乎感觉不到他的重量。但背后还是一片微微的暖,证明他还活在这个风雪交加的世上。
巷口站着几个已经等得不耐烦的人,一个手上包着绷带,还有几个手持棍棒和麻袋。但很快,他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两个孩子走出巷子时,没有看到任何人,只有新雪被踏乱的痕迹。
他们坐过的墙角,雪地空出了小小一片。
一大早,王家药铺已洒扫停当。小珑刚挂起门上的棉帘通风,就看见一个背着剑的孩子在门口踌躇踱步,像是已经等了很久。他的身姿端正而挺拔,听到动静,回身看她,眼睛一亮:“清珑师姐!”
江笠走进药铺,一打眼便看见“桂栋辛楣”四个字,不知为何,心中忽然一松,但又不知道说点什么,便颔首道:“这匾不错。”
“这是第二代城主所赠,”小珑给他斟了杯养身的茶,顿了顿,道,“第一次来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
江笠第一次来还是几十年前,此匾尚未被暗门掠走的时候。他没有记忆,师姐弟之间也就有些不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