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也收到消息,先我们一天到达临羌城,仲肖不放心,也跟着来了。
忍着悲痛料理爹爹的后事,爹爹在任的时候仁心仁德,鞠躬尽瘁,受到临羌百姓的爱戴,临羌城里处处挂上了吊唁的白布,百姓都自发穿上了孝麻,还陆陆续续跑到爹爹住的小院门口祭拜。
朝廷也来了诏书安抚,并特许我在此守孝三年,因为北境已经安定,哥哥也可留在临羌城协助爹爹原先的部下长史和司马打理军营和城中之事。
仲肖帮着我哥忙前忙后打理丧事和协助安置军营事务,见我哭红的双眼,几次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知道我没有心情应对,也没打扰我。
爹爹的后事料理妥善,我们从爹爹房中找到了他写了一半的回信,信中特别交待我,进宫之后“ 时时心存良善,克已为仁”。
“爹爹知道我的满儿是明大义之人,也有大慧,若日后进宫侍驾,也当处处以家国为上。”
看着爹爹的信,我的眼泪又奔涌而出。重病中的爹爹,还时时顾念家国。只是我只要我的爹爹,爹爹却已经远离我而去,我掩面痛泣。
“世伯已经仙逝,他泉下有知,也不愿意看到你这样消沉,人人都须走这一遭,看开一点,节哀顺变,别哭坏了身子。”
仲肖站我身后,小心翼翼地说着劝慰我的话,突然想起什么,伸过来搂我的手又悻悻缩了回去。
感念当地百姓敬仰怀念之意,我们先将爹爹葬于永念山上,与临羌城门遥遥相望,三年后再择尸骨捧回老家南阳安葬。
哥哥和我留在临羌守孝,姐姐身体孱弱,先随娘亲回洛阳府中安养。
启程之前,大伯娘家远房侄子李伦前来辞行,这人来我爹爹军营挣功名也有些时日了,一直跟在我爹身边做些文书工作,偶尔也料理一下生活上的锁事,见到我娘就远远作揖,眼含热泪道:“侄儿该死,没能帮忙照顾好六叔父的身体,愧对婶婶和妹妹们。”。
娘亲赶快将他扶起来,“生死由命,是我家老爷尘缘已尽,你不用自责。只是你以后如何打算?是否还留在这里?”
“六婶婶,我正想来跟你说这事,六叔叔现已不在,我留在这里也没意思,所以也想回去洛阳再谋前程。”说完抬头看看我娘,想从我娘的脸上搜索什么答案。
娘亲道:“也好,如今我家老爷不在这里,这边也是风沙露重,不如回洛阳再谋高就,想来你也应该有自己的计划了。”
“谢谢六婶婶怜恤,不至于让我自感惭愧,就此别过,望六婶婶珍重身体。”他给我娘行了大礼,转身出门,临出门前一直提着气的肩膀松了下去,如获大赦。
我也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喜色,他难道是怕我们拦着不让他走?还是觉得没照顾好我爹爹我们会责怪?我在心里打了问号。
“这孩子心思这么重,我怎么会怪他呢!你爹咳疾遇这寒冷天气更难治愈,加上他又操劳,多备叮嘱要加衣物,注意饮食,可一遇到百姓有事,他都将自己的事抛在脑后,不然原本身强力仕的,何至于这么早就离开我们,还没看到你们结婚就离世……”娘亲说完又暗自掉泪。
娘亲和姐姐离开临羌城不久,仲肖就接到他父帅从北境的来信,说是皇上让他们班师回朝,交待仲肖不用再回北境,等到月底他们从北境班师的时候,他也可直接从临羌城出发,到时再回去洛阳就行。
哥哥到军营去了,我提了香烛和陈酿到我爹爹坟前祭拜,一边给我爹倒了酒一边跟我爹爹说着话。
爹爹虽然对哥哥姐姐甚是严肃,可每到我这里都是慈爱,我的顽皮落在从小受到满级大家闺秀训练的娘亲眼里就是不行,要挨训,可是落在爹爹眼里就是可爱,爹爹觉得我是所有子女中最聪慧也最识大体的。
因为爹爹自小更喜武艺,所以也能理解我不爱女红的喜好。在娘亲罚我的时候常常包屁我,可如今已经没人再能在娘亲责怪我的时候宠溺的对着我笑了,想到此不由泪珠湿了衣襟。
“别再掉泪了,都哭成花猫了,世伯也不会喜欢看掉泪的你。”跑去后山练武的仲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我在身后,递了帕子给我擦眼泪。另一只手捧着一捧从后山采摘的鲜花,轻轻地放在爹爹的坟前。
“世伯您放心,我会看着阿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