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季的蝉鸣逐渐步入尾声,萤火虫也完成生命的舞曲渐渐散去,玛丽安发现盖勒特不再经常造访自己的生活。
有时露水尚未在草叶上干透,晨风就从不知何时打开的窗子中钻进房间唤醒她,玛丽安伸手触到毫无温度的被褥;有时她忙忙碌碌给植物浇水、编织、打扫、做饭,可直到一天过去坐到晚餐桌前,才发现今夜烛光下只有她一个人面对两份主菜。
那天她终于换上许久未穿的正装,向已经有些陌生的聚居地集市走去,重新步入人群中,玛丽安茫然地望着彼此交谈的人们,试图开口搭话,大脑却一片空白——她好像刚从兔子洞里钻出来的爱丽丝,局促地适应着久违的正常世界。
“玛丽安!”温热的气息从侧面贴近她,过了几秒人像才在她的眼里聚焦,然后她才意识到,啊,这是阿不福思。
“你们放假了……”她讷讷地开口。
“我们已经放假快半个月了,这段时间你在忙什么?好几次我去你家找你,可你那儿总是大门紧闭,甚至晚上也没有亮灯!妈妈和阿利安娜也说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
“我……”她怔愣地望着那双温暖的眼睛,那是和盖勒特的仿佛来自宇宙中的寒冰般的蓝色不同的蓝眼睛。
“我去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借到了英国这边的梭编蕾丝图谱,这就去拿给你!或者……你愿意现在来我家一趟吗?”他男子汉气概十足的深色的脸上浮现紧张羞涩的红晕,但仍紧攥拳头给自己鼓足勇气问道。
“好……”
他们于是穿过集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过松软的带有松叶香气的乡间小路,绕过懒洋洋晒太阳的猫咪,来到了邓布利多家附近——只要从两边高高堆起的麦秆间走过,就能见到休整一新的居所。
……………… …… ……
“让巫师避开麻瓜真是太蠢了!我们不能让有才能的人屈服于平庸的大多数——天知道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他们只知道宣泄自己的情绪和欲望,把简单的事情搞得一团糟。”
这声音如此熟悉,但从未有过得激昂,以至于玛丽安直到瞥见那抹眼熟的金色,才确认这是盖勒特。
“而且他们只会向比自己弱小的人挥动拳头。”另一方的语调平淡,但音高显然也比以往高了不少。
“嘿!阿不思,你怎么在这儿!妈妈今早出门前不是让你照看着阿利安娜吗?”还没等她作出反应,身边的阿不福思已经急匆匆地上前打断这两个年轻人的秘密谈话,当他意识到阿利安娜现在一个人在家时,向玛丽安露出一个紧张的微笑便快步向家里奔走而去。
“哦,玛丽安,好久不见。”阿不思有些尴尬地向玛丽安打了个招呼,跟着阿不福思离开了。
玛丽安于是看向盖勒特,当他走近自己时又莫名低下了头。
她望着自己的脚尖,那里踩着一丛日渐干枯的衰草,夏天真的要结束了。
“我们……”她犹豫地提起话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好呀。”
他轻吻了她的唇角,神色淡漠,像微凉的初秋的风。
…………………………
“你简直没法想象!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什么“伟大的事业”!有什么伟大的事业比家人更重要吗?他想要的不过是别人的崇拜,更多的荣誉、更高的地位!天呐玛丽安,你真该来看看他对阿利安娜和妈妈的态度,每天都跑得不见踪影。”
“别放在心上。”她那天的恍惚已全然不见,玛丽安温和地安抚着坐在木桌旁的阿不福思,“到这个年龄,男孩子们不都在渴望自己的成功吗?也许再过两年你也会像你哥哥现在这样。而且现在阿利安娜应该恢复得很不错了吧,可能并不需要过分严密的陪护——她也是个大孩子了。”
说到阿利安娜,这位对家人怀有很强责任心的哥哥稍稍舒展了紧皱的眉头,但他随机又愤怒了起来:“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他被那个德国来的家伙给迷住了,他们……他们甚至在讨论霍格沃茨从不教授的黑魔法!”
“也许天才们总会寻找不一样的乐趣?”她递给他一杯清透的蜜水。
“……你是不是也觉得那德国佬很不错?哼,你们都觉得他是个天才,而天才好像总有特权。”阿不福思一口气喝了半杯,闷闷不乐地问到。
“我……”她犹豫了片刻,最终含糊地回复道,“我们不是一类人。”
“我也觉得我们跟他们仿佛在两个世界。”
阿不福思喝完了剩下的半杯,抬起头来,神色变得郑重而坚定。
“我们在一个世界,对吗,玛丽安?”
她感知到了什么,下意识地起身想去厨房随便忙些什么,但被他炽热的眼神钉在了座位上。
他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靠近,缓缓地蹲伏到她的膝旁,用眼神再三确认她的同意后,给了她一个轻轻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