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儿没想到仅在一周不到的时间里,她就再次遇到了令人难忘的洛哈特先生——而且就在自己居住的林场小屋附近。
在傍晚的暮色中,爱丽儿刚完成了今天最后一次巡林,正踏着晚霞漫步回小屋,突然注意到了熟悉的人影。他头发杂乱,脸色发青,衣服脏兮兮的,虽然仍旧帅气逼人,但确实很是狼狈了。
“哦!”他被树林里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用袍角遮挡脸部——他不太愿意被别人看见自己不光彩的模样,当爱丽儿靠近,他注意到这正是几天前遇到的美丽姑娘时,更是发出了一声饱含羞愧痛苦的□□。
但出乎他的意料,爱丽儿没有流露任何的惊讶或者嫌恶,她甚至都没有发问,只是保持着让他有安全感的距离,礼貌地邀请他去自己工作的守林小屋的一层歇歇脚。
他马上想要拒绝,可他甚至没力气再多走一段路,在爱丽儿背后偷偷扶着沿路树木的枝干,他终于来到了久违的安稳舒适的房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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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终于彻底笼罩天幕下的城市和森林,小屋内,灯烛散发着柔和的暖光。
“如果您不介意设施简陋的话,请在这儿歇歇脚吧。”喝完了爱丽儿端给他的热红茶,不知不觉差不多吃完一整碟小饼干的吉德罗听到了她平淡的邀请。
他被最后一块饼干的碎屑呛得直咳嗽:“不,咳咳,不,我是说我很感谢您的好意女士,但是我想这并不合适,我们……我确实不是对您怀有歹意的人,但我毕竟是个成年的男性,而且是个有魔力的巫师……”他的手慌乱地在空中挥舞着,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脸色简直要由呛到的通红发青发紫。
爱丽儿没有被他夸张的反应吓到,她只是像望着林间的树木、望着海浪、望着星星一样温和安静地望着他,等他稍做平静后,微笑着递过刚倒好的温水。
“其实只有上锁的三层阁楼才是我的起居室,一、二楼都是我的工作区,不过放置着一些可以躺卧的沙发,您可以自由活动。这几天我会去赫敏家借住,他们邀请我去帮他们照看房子——可惜赫敏这次没能见到您,她最近又和父母去美国玩了。”
“哦,哦,是这样啊,万分感谢,感谢您的好心,女士。”吉德罗讷讷地做了些回复,端着那杯仅抿了一口的温水杯,从座位上站起身,目送她披上门后的钩花披风,提起一盏小小的手提灯,转身向他浅笑着说了句“晚安”,走进萤火虫清浅呼吸着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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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爱丽儿和吉德罗默默地相处着,他们不怎么说话,甚至不怎么对视。白天大多数时候,爱丽儿带着他做巡林、救助动物的工作,看着他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后来的驾轻就熟;有些下午,爱丽儿会在小屋外的空地上打理自己种的植物,而吉德罗则挥舞着他的魔杖整理房间、清理地面、为两人准备一些美味的茶水和糕点。
那天,爱丽儿满手泥泞地直起腰来,隔着厨房朝着小院的那扇窗户,见到吉德罗正指挥着茶壶、茶杯、茶勺、小碟子们在空中排队,它们仿佛一群优秀的舞蹈演员,伴随着一支悠扬的舞曲,旋转着依次从厨具架轻落到桌面上,这赏心悦目的一幕令她失神。
吉德罗转身,注意到了她,他在这几天头一次主动向她露出微笑——不是那种令被注视者屏住呼吸的迷人笑容,而是更疲惫、更自然的那种略带苦涩的笑。“休息一会儿,享用一些茶点吧。”他为少女打开了小屋的木门。
“……可能我唯一真正擅长的也就是这个了,家务魔法。”两人坐在圆木桌两侧,捧着茶杯,吉德罗低下头仔细观察杯中茶叶的形状,装作不经意地说道,“虽然这么多天你一直不问,但也一定很好奇我的事吧。”
“其实并没有那么好奇,您不必勉强自己告诉我的。”爱丽儿轻啜着杯中棕红色的茶水,平静地回答。
“就当是我闷了这么久,很想找个人倾诉吧。”
那个下午,他说起了自己不那么光鲜的往事。出生在麻瓜家庭,因为相貌和魔法的天分在姐妹兄弟中受到母亲偏爱;来到霍格沃茨进入拉文克劳学院,见到了那么多优秀的同龄人,意识到自己虽然聪明但绝没那么出色;多愁善感的青春期,在学校用各种方法想引起众人的关注,但最后只是成了被大家讨厌的自大狂;很快成年毕业,不甘心平凡的职位,在魔法界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不想回到麻瓜世界生活……最后在英国各地进行美其名曰“旅行”的流浪,尝试着写作。
“教授们曾说我有不错的魔法天赋,但我总不敢尽力尝试——如果不确定自己能做到最好。所以,我在学校并没有获得充足的实战经验;一个人在外面生活,我其实也不敢做太冒险的事,说白了,我就是一个想享受出名的滋味但害怕送命的胆小鬼。”
他从自己的长袍中取出一本手稿——他的袍子已经破旧,但这手稿洁白整齐。“我这五年来,唯一写出的只是一本家务魔法相关的稿子,但也是杂乱无章的无用之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