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家家户户门前都已经挂上了喜庆的色彩,雪落风寒,行人脸上却都是暖烘烘的笑容。
洛雨神紧了紧肩上的包,面无表情往人少的地方走,一段激昂的铃声从她白色风衣口袋炸响,她于是摸出诺基亚按键手机,接通。
那头传来清脆的女声:“洛大师,你这两天有空吗?我妈说了,你帮了我们大忙,让你空了一定来我家吃饭!”
洛雨神婉言谢绝她的美意。
她还有要事要办,这事儿关乎她的未来,是重中之重。若非如此,她便就答应了。
师父说,她会在24岁遇到一个情劫,此劫凶险,多半有性命之危。师父没有告诉她破解的办法,只道天机不可泄露,车到山前必有路。
洛雨神时常翻阅古籍,终于找到了一个阵法:锁情阵。欲行此术,需在岁末,寻一阴宅,夜半,于宅中心,以朱砂画阵,待月出,念出咒语,即可斩断此生所有缘结。
现在时间还很充裕,洛雨神到杂货店里买了些必需品放进包里,杂货店老板打着呵欠,笑呵呵给她结了账,多递给她一颗糖,算作新年祝福。
多了一个人祝福,她的计划会更顺利吧。
她心情愉悦道了谢,再多检查了遍包里用具,确认无误便骑上机车出发了。
她在郊外有套房子,无日,属阴宅。山阴水阳,正面朝东,风水相当不错,地处偏僻,鲜有噪音。她本打算留着退休养老,而今恰好用得上。或许这便是命运使然,她有七成把握能成功。
房子目前还挺空,她还没仔细布置,只偶尔过来收拾,端着罗盘,很快便找到了宅子最中心的位置,倒省了些腾地的时间。
天色渐暗,浓墨一点点侵吞赤橘色朝阳,云雾蹿涌,聚成浓云,皎月攀悬而上,穿透浅薄云雾,倾下一地银凉。
法阵落下最后一笔,客厅地板上,红色蜿蜒如游蛇,盘旋成条条锁链形状,从四面八方交缠向洛雨神脚下,屋门大敞,冷月倾洒,映衬朱砂诡芒。
时间差不多了。
洛雨神收起罗盘,手势翻转,结法印,锁情咒一字一字脱出唇齿,霎时,红光大盛,法阵似火燃烧,红线隐隐浮现于她手腕,足筋,那丝线随法阵盛绽的光芒愈发清晰,如同烧红的铁索。肌肤灼烫,她攥紧拳,青筋浮现。
熬过这一刻就好了。只要熬过这一刻,她就没有情劫了……
她如是想着,陡然蹿升的温度使得客厅炙如火海,她渐渐有些喘不过来气,冷汗如雨,险些滑入眼睑,她闭了闭眼,但见腕上红线有烧融趋势,她唇角勾起笑意,紧咬牙关,意识模糊了小半。
迷迷糊糊间,居然听见了鸦叫。
呱、呱、呱。
这会儿有乌鸦吗?
洛雨神忍住喉间猩甜,勉力凝聚视线,眼前依然似蒙了层雾。是以没能注意到,粒粒清雪飘然而下。
这场雪来得猝不及防,一片雪花乘着风晃悠悠落到女人靴旁。只一瞬,张扬盛放的红光即刻显了颓势,血色蒸腾而上,银月染上妖冶颜色,女人腕间将断不断的红线瞬间完好如初,甚至要更粗一些。
洛雨神意识弥散,唇角滑下一行血色,艳红被风雪浇熄,只余刺骨寒意。
好冷。
可是,书上说了,锁情阵一经开启,便如熔岩滚烫,怎么会……
女人身子软软倒下,风声萧瑟,雪花落上她卷翘黑发,阵法归于死寂,好似今夜如常,无事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洛雨神感觉到饿,迷迷糊糊想要爬起来,身体却格外重,像被什么压住了,动弹不得。
奇怪。她不能被饿死吧?
这厢还在困惑,却觉手指抽动,身体莫名其妙扶着额坐了起来,视线停滞在手掌许久,猛地深吸一口气,一骨碌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这不是她想要做的动作!
这感觉,怎么有点像……
莫非锁情阵失败了?她弄错了什么?失败倒也算了,怎么还请鬼上身了?!
被迫感知着自己的身子左顾右盼,急匆匆寻到卫生间,目光定定锁住镜中身影,抹抹嘴角早已干涸的血色,僵着手掌,机械地按按胸脯。
太棒了!
洛雨神磨磨牙,冷笑,“你死定了。”
那无名小鬼大概被吓到了,猛一下弹开手,无措地捂了捂嘴,对着镜子讷讷道:“抱歉。”
这小鬼听得见?
那就更奇怪了。
没等她细想,铃声炸响,那人慌张摸索,终于找到那部诺基亚,求助地望向镜中。
洛雨神不能接受自己的脸做出这种怂蛋表情,无名火起,却也无可奈何,许可道:“接起来。别做表情。”
那人于是接通了电话。那头声音急切,火急火燎道:“大师,大师,大事不好了!你快来我家看看我家囡囡吧,她又中邪了!”
中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