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的,他背对着你站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一手握着手机正在讲话,满地的雪反射出细碎又刺眼的光,将他身影的边缘模糊掉。
忽然,他像是感受到什么,在那个瞬间转过身来,眯眼笑着冲着你挥了挥手。
阳光在那一刻骤然刺眼起来。
眼眶里的景色终于开始像油画一样融化粘合起来了。
......只有他是清晰的。
半长的发,扎着丸子头,额前有细碎的发,在过烈的光线下泛出一点青墨色,耳侧戴着耳阔,笑起来眼尾弯起,透着点不自知的媚。
真像只化形的狐狸啊。
让人想避开耳目像偷走人人觊觎的宝藏一样藏匿起来,或者就这样瞒过众人揣在怀里,即使被挠到血肉模糊也不肯松手的,那种惑人心神。
让你想起了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样子。
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会儿你的眼睛还没有彻底坏掉,甚至是在连自己的处境都没有搞清楚的年纪,无知,蒙昧,又带着怯懦的惶惑,被御三家秘密判处死刑后,由专人带到仙台市下的一个山林小镇抛尸荒野了。
但命系五条悟的你只是因为遽痛陷入暂时性休克假死而已,等你恢复意识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半截埋入土,而运送你“尸体”的五条家家仆则因为被突然出现的咒灵袭击,实力不敌而刚刚咽气。
你看着眼前可怖凶恶的诅咒,满心祈求着神明降临,谁都好,来救救你吧。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没有人来。
于是你慢慢地,放弃了挣扎。
你想,就这么死掉应该也是可以的。
哥哥哪怕没有来,但是如果是死去的话,他应该就会陪着你一起了。
你就不会是一个人了。
你闭上了眼睛。
——有腥臭浓稠的血液忽然喷溅到你身上,你睁开眼,是一个小男孩,看着和你年纪差不多大,却坚定地站在你面前,温柔的和你说:
“没事了,我会保护你。”
你就那样直勾勾地望着他,一秒也不肯眨眼。
就和此刻一样。
他的笑忽然收敛了些,像是察觉到异样,手犹豫着放下来,好像要确定什么。
——下一刻,你的视线骤然灰下去,无边无际的黑暗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甚至让你错觉你的眼又被绡纱蒙上了,你下意识伸手去摸脸。
但是什么都没有。
你只是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而已。
*
夏油杰挂掉电话进来的时候,正好撞上五条悟脸色不善地离开。
“哎,悟......”他叫了声,对方却头也不回,看向室内准备问问你,几个字却惊讶地滞留在嘴边,“裕子小姐,你......”
“什么?”你不明所以,随即一滴温热的水滴落在手背,你顺着来处摸去,这才惊觉自己竟然在流泪。
你连忙擦去,笑着说:“啊,刚刚有沙子进眼睛了,好难受。”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你的遮掩,室内忽然就这么安静下来。
你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深怕他再看你,只能装作着急的在床上四处找绡纱,像是剥去躯壳的蜗牛被撒上盐粒,哪怕是舔舐伤口也要藏在厚重的壳子下才能安心。
夏油杰迟疑片刻,俯下身捡起掉在榻下的绡纱,缓缓递到你手边:“是在找这个吗?”
你摸到绡纱柔软的质感,指腹下是他厚实温暖的手掌,蜷了蜷手指,隔着绡纱握住他的手,轻声回道:“是的。”
你想要将绡纱取走,他却忽然捏住了另一端,稍微一使力,绡纱就从你手中滑落,随即隐秘又严丝合缝的乌木香在鼻尖浓郁起来,是他靠近你,将绡纱轻柔的圈在你眼前,绕到脑后松松打了个结。
“和悟拌嘴了吗?”他轻笑了下,“悟这样的人,实在想不到还会有个妹妹。”
“他是怎样的人呢?”你问。
夏油杰忽然不说话了。
“你会被那天的事情吓到吗?夏油君。”你又问,只是声音低下去很多,“就是有很多咒灵那天,因为我......你会讨厌我吗?”
“为什么这样问?”夏油杰很意外。
“咒灵总是被人厌恶的,会带来咒灵的我应该也会是被厌恶的存在吧,类似,会产生这样的念头。”你不自觉攥紧被角。
“可是这并不是你的错。而且,”他的口吻透着异样的专注,像在说服你,“这世界本就如此,咒术师保护非术师,身为弱者,你不必为这些负责。”
“可像我这样的人也是值得被保护吗?”你忍不住面向他,“会吸引咒灵,就算作为普通人而言也是个一无是处的瞎子,这样的我......”
你一字字慢下来,怕他听清,又怕他听不清:“也值得被你保护吗?”
夏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