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陌苓是被易绮罗从被窝里捞出来的。
昨日扎在她身上的银针尽数被收了起来,楚陌苓趴在易绮罗肩头软着声音撒娇,“头天回来,再睡一会儿嘛……”
易绮罗不理她,自顾自把她拉起来拿着浸过冷水的帕子往楚陌苓脸色糊去,“朝会时间要到了,陈院长和阿修都等着你呢。你去晚了,不知道朝中那些老臣会怎么编排你呢。”
楚陌苓被冰的醒了大半,听到这话垮下脸,像个四体不勤的人一样任由易绮罗给她穿朝服,“是谁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弄出朝会这种东西!烦死人了!”
易绮罗像是早就猜到了此情此景,由着她发脾气,手上动作不停:“我早就说了,你就是来混吃混喝的。”
她把楚陌苓推出门外,“在其位谋其职,快去吧,都等着你呢。晚些时候来我这里,我给你施针。”
“还扎啊……“楚陌苓打着哈欠往外走,见宁克瞪着她,计上心头,搂着易绮罗的肩膀,“我知道了,等我回来。”
她冲宁克扬了扬眉,经过他时撞了撞他的肩膀,神清气爽的往贤林院门口走。
到门口时,修濡招呼楚陌苓上了马车。
陈默向来在享受生活这方面财大气粗,马车里舒舒服服,楚陌苓眯着眼睛,听陈默在一旁告诉她和修濡在朝堂上要注意什么。
陈默的声音依旧温润,“朝臣大多知道你们回来,今日陛下兴许会提给你们设宴洗尘。倒时你们……………”
楚陌苓听得昏昏沉沉,头一歪就在马车上又睡了过去。
修濡:“……”
陈默:“……她平日在嘉宁关也是这副做派?”
修濡艰难的摇了摇头,正想给楚陌苓辩解几句,就听到陈默轻轻笑一声,夹了些怀念的意味,“和她兄长一样,总那么孩子气。”
“确实。”修濡附和一声,又听陈默轻声交代几句,便也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偶尔听几声陈默翻账本的声响。
陈默的马车死贵,减震也不含糊,三人舒舒服服到了清平宫前。
修濡见时间不多,拽着还想躲在马车里偷懒的楚陌苓下马车,好巧不巧,同燕南飞打了个照面。
陈默冲燕南飞拱了拱手,“燕太师。”
燕南飞不看他,视线在修濡拉着楚陌苓衣袖的手上扫了一眼,修濡顿时觉得自己的手像是在油锅里烫了一圈儿,忙收回手。
燕南飞收回视线,冲陈默颔首。
不同于楚陌苓身上的宽大,朝服在他身上硬生生穿出另一种气质,衬得他颇有些金贵。
楚陌苓清醒几分,但经易绮罗给自己施了一通针后似是这三年积压的劳累一起涌了上来,实在没什么精神与他吵嘴,索性偏过头不看他。
燕南飞朝她淡然睨去一目,遂提步跨入清平殿殿堂,与她错肩。
陈默拍了拍楚陌苓的肩,带着她和修濡进了殿堂。
楚陌苓是第一神兵落枫铁骑的殿帅,脑袋上又顶着镇北侯的爵位,位置自然而然的被排到了最前面。
她为武将,燕南飞此时算是文臣,两个人之间就隔着一条过道,楚陌苓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橡木香。
恍若当年在落枫铁骑一样。
她不动声色的往一旁挪了几步,这一举动落在她身后的一众朝臣眼里,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心想果然传闻非虚,瞧着殿帅嫌弃燕南飞的样子,两人定然是不和已久。
众人心中胡乱嘀咕,却不敢当着燕南飞的面造次。
毕竟燕南飞铁血手腕,真真做到了能止小儿夜啼的地步,没人敢当着他的面乱来,只求朝会早点结束,好聚在一起私下讨论讨论。
就在此时,小皇帝萧程锦到了。
李福来就在小皇帝身侧,尖着嗓子,“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楚陌苓听到这声就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这比当年老太傅讲课业还催人昏昏欲睡。
她迷迷糊糊听着身后的人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脑子愈发不灵光,正要睡过去时忽然听到身侧燕南飞的声音,陡然清醒过来。
橡木香钻进她的鼻尖,一如燕南飞的音线进了她的耳廓,“臣奏请陛下,迎北疆世子萧云深入京为质。”
楚陌苓皱眉。
六年前嘉宁关之战时西凉欺她父兄战死后落枫铁骑士气不高,派了大批人马对落枫铁骑出手,那时北疆王萧靖率了人马支援,带着当时年仅十岁的北疆世子。
后来昌宁之战,十三岁的世子又随父出征,楚陌苓和那小世子有过交集,至今记得他那双眼睛。
本该在云端遨游一展抱负的人,怎么会甘心入京为质。
思及此处,楚陌苓率先站了出来,“臣认为此举不妥。”
“北疆王一脉忠心耿耿,此举恐怕会伤了北疆各族的心,让他们以为陛下不信北疆。”
她瞥了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