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声不绝于耳,程令仪被萧琢扶下马后,微微往后退了半步。
萧琢转头,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问了一句:“不舒服了?”
程令仪摇摇头。
她只是对牢狱有种抗拒,毕竟以前没少被关过地牢之类的地方。
萧琢抬起手臂,“扶着我。”
程令仪没有拒绝,乖乖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跟着他缓步走进了大狱。
阴冷漆黑的环境里,程令仪抓着他手臂的手微微收紧,气息有些急促。
萧琢低头看了一眼程令仪,感知到了她的紧张不安。
“若是害怕,不如回去?”萧琢说。
程令仪清了清嗓子,“我怎么可能怕这种地方?”
她声音都在抖,萧琢轻笑一声,没拆穿她。
两边的牢房内伸出无数双手,那些眼睛盯着程令仪,怨恨、猜疑、恐惧,看得程令仪心里发毛。
她又往萧琢身边靠了靠。
他们穿过层层铁门,最后来到了一间单独的牢房内,里面横着一具尸体,仵作与负责看守的兵士皆站在一旁。
众人见萧琢来了,齐齐行礼,随后大气不敢出。
在严密看守之下,最为重要的裴国废君竟然突发疾病,濒临死亡了,这是极大的失职。
萧琢先命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让程令仪坐在一旁。
程令仪目不转睛盯着那具尸身,不知在想什么。
萧琢仔细查看了一番,询问了照顾废君的兵士与医正。
众人皆说,裴国君是突然发病,并未有中毒等痕迹。
赤尔在一旁道:“裴国君身子向来健朗,怎会突发暴疾,灵力枯竭?将军,属下猜测另有别的蹊跷。”
萧琢沉思片刻,突然转头看向程令仪。
程令仪并未看他,而是盯着裴国废君的尸首,双目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众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这位小郡主。
说起来,当萧琢带着小郡主一起进来的时候,众人皆是意外。起初他们以为郡主是顾及养父女之情,才来看裴国废君一眼的,可是她进来之后只是默默看着,并无半点悲色。
“去查探是否有可疑的人来过。”萧琢起身吩咐。
“是。”
“看守人员也要一一审问。”萧琢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那扇极其狭小细长的窗子,余光却瞥见程令仪也跟着他的目光动了动。
他唇角轻轻弯起,看向程令仪,道:“郡主要同他告个别么?”
程令仪静默片刻,点点头。
“那我等先出去。”萧琢吩咐众人出去。
牢内寂静下来,程令仪并未多废话,而是展开了随身携带的针包,将几根银针刺入了废君的穴位中。
废君蹙了蹙眉,竟从昏迷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他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少女,试探着问:“你是……令仪?”
程令仪坐在椅子上,俯视着躺在木板上的废君,轻笑一声,“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废君的目光微微放远,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怎么会不记得呢,当年,她死的时候一声声唤你的名字。”
两人都知道,这个“她”就是程令仪的生母婉公主。
程令仪问:“他们告诉我,当年我阿娘入宫前已身怀六甲,你知道么?”
废君轻轻点头,“我知道。”
“你会容忍别人的孩子活在宫里?”程令仪觉得有些可笑,“前年,你的一位美人,不过是同侍卫多说了几句话,便被你剜目弃尸荒野了。”
废君却诡异地笑了笑,低声道:“是啊,我怎么会留下你?你一出生,我便命人将你扔到城外河中喂蛇,可你是个怪物。”
令仪微微一愣。
他的目光落在她背后的那扇小窗上,似乎想起那件事还有些恶寒:“你竟然被一条巨蟒背着回到了皇宫御河中。”
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被扔进河里,竟然没有溺毙。巨蟒竟然没有吃她,而是将她送了回来……怎么不算怪物?
“令仪,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废君道,“你太聪明了,我让你在冷宫里自生自灭,你竟然都活下来了。”
他仰着头,长叹一声,浑浊的双目望着黑漆漆的屋顶,道:“你跟你娘真像,受再多的屈辱都要活下来。”
程令仪不语。
废君似乎陷入了回忆中:“当年我狩猎时为小人暗算,落下山崖,被她救下。谁知她也是被追杀的人。”
“她身怀六甲,身手却是不错,灵力强悍,又聪明,或者说是狡猾,带着受伤的我躲躲藏藏,最后竟然真的逃到了平安的地方。”
“我多喜欢她啊,醒来第一眼就喜欢她,逃亡中更喜欢她了。”废君的言语中夹杂着变态的痴狂,“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