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春现今乃北献国的领地,为三国交界之处,河湖密布又少水患,青山环绕又多要塞,自古便是钟灵毓秀的鱼米之乡,沿水路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商贾熙熙攘攘来回奔走,沿街商铺生意红火,繁华不可一世。这帛春城内也是香帏风动、柳营花阵、醉生梦死之态,与班兰一路行来所见贫困之处恍若两个人间。
这儿的县尹名唤秦嗣伍,说起这秦嗣伍来倒也着实有趣,他原名秦四五,因母亲善织“浮影纱”才得以升入学堂,他开蒙之后觉自己本名甚为俗气,便自行更名为“嗣伍”。他没有功名,也不是世家子弟,年轻时又浪荡不羁染上了恶习,学着纨绔子弟经常去逛青楼。
但是因为寒酸,大家都瞧不起他,只有一名绰号叫丹娘的青楼女子十分欣赏他,并经常对别人说秦嗣伍这个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贫贱,让秦嗣伍深感温情。应试之时,丹娘也是出资出力。秦嗣伍非常感动,并许诺丹娘,若有一天考取功名,必将回来娶她。
后来,秦嗣伍果然考取了功名,并有了一番奇遇,辗转之后求得了帛春县令之职,哪成想,他回帛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寻丹娘以续旧情,手握重金求娶于她。此事奇就奇在这丹娘断然拒绝了他,并言道:“我看中你,只不过是看不惯其他人嫌贫爱富,我也想让你知道烟花之地的女人也不都是势利眼,也能慧眼识贤。钱你可以留下,但这婚事就大可不必了。我在这烟花柳巷,自在惯了,势必做不了这正牌夫人,那种像被禁闭在牢中一样的生活,哪有这里有趣。”
然而更奇的是,这秦嗣伍竟百般碰壁也不回头,多年不娶,只为等丹娘,甚至还将这丹娘前几年生育的不知亲父是谁人的儿子征成视为己出。秦嗣伍见征成聪慧,便以此屡屡劝说丹娘:“若你嫁与我,不管成儿是谁的骨肉,我必将视其为亲生,解除贱籍,成儿天资胜我十倍,将来必成国之栋梁。”但即便如此,也没有打动丹娘。又过了几年,丹娘被一姓褚的江湖侠客赎了身,两人便在农户寻了一个寄居之所,生活总算安稳了下来。
但说这小儿征成,虽出身极为卑贱,但在这秦嗣伍和褚阳明的指点下,自诩为文武双全,不可一世,他在秦嗣伍的教养下想做官,在褚阳明的教导下又想行走江湖,但转念又想做官不过是巧意逢迎,甚是无趣,而做武也是无根,不知何时一个不小心便命丧黄泉,思忖半日,便对丹娘道:“母亲,我想我还是做商人吧,商人图利,想来在这乱世中不会轻易丧命。“
翌日,那丹娘便携征成去寻访了当地最有名的掌柜,这掌柜四行八业多有涉猎,当真是个做生意的人精,亦是她的老主顾了。掌柜上下审视了征成半响,又寻思半日,念他识字又聪慧,身手敏捷,生的又俊俏,便留下了他。
征成得一去处,便定下心来要勤学,他自幼聪慧,机灵敏捷,这经商之道不过是“辨贵贱,调余缺,度远近”九个字,没多久便学了个滚瓜乱熟,那掌柜见他一点就通,也不藏着掖着,拱手将半辈子的经验之谈相送。
“征成,我果没有看错人,别人至少需要四五年,而你只需要一年便可熟悉到这种程度,真是难得。”征成年少轻狂,听此言之后更觉自命不凡却有志难舒。
一日,征成走到一个小巷子里,猛然发现前面有一人,看行踪不是流寇也并绝非善类,赶忙低头假装没看见,那人也发现了他,警惕之心骤起,暗地里抽出一把匕首,征成瞄到寒光一现,心中一凛,这批流寇心狠手辣,而他虽得褚阳明指点一二,但此人随身携带利器,硬是交起手虽尚有胜算,但这巷子狭窄,刀剑无影,被他挣扎刺上不可全身而退就惨了。
正当局势焦灼之际,征成心想“能忍能让真君子”,他宏图大志又何必在这种小人身上涉险,他灵机一动,假装打了一声呵欠,解下裤子对着墙尿了一泡。流寇本也犹豫是否要出手,见罢也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从他身后过去了。征成心道一声“好险”,眼看那人已走到巷口,便深深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正在这时,一个巨大的身影堵到了胡同口竟遮住了大半日光,征成转头一看,不是鲁金刚又是何人。那鲁金刚本名鲁大庆,本是帛春的一铁匠名,他生的魁梧强壮,又年轻气盛,只恨天无柄、地无环,要不扯天提地都不在话下,遇见不平之事总会插手相助,久而久之便在当地传出了侠名,更得绰号“鲁金刚”。那流寇初见征成时已是惊弓之鸟,又见再来一人,又生的如此壮硕,必是来抓他的,便随即抽出匕首,生死不论,直朝鲁金刚刺去。
鲁金刚原本也是想来胡同小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眼看就要刺中之际,幸而旁边的竹梯歪掉了下来,虽没砸到流寇,却稍一挡流寇的攻势,给了这鲁金刚反应的时间。原是征成看鲁大庆身处险境,急中生智便将竹梯推倒,救了他一命,这片刻的功夫,可是险种又险。鲁金刚见那歹人手中的匕首,一脚上去便将那人踢了个四脚朝天,征成见状急忙向前,两人合力,将无赖绑去见了秦肆伍。
经此一役,两人颇有相识恨晚之义,又因捉拿流寇有功被赏了几吊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