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姜岚对着桌子上的菜，有些走神。
可能是经济真的不好了，这家平价江西菜馆到了饭点，竟然也没什么人。桌子上摆着一盘清炒小白菜，一盘千页豆腐，一盘没什么肉的辣椒炒肉，还有四块臭豆腐。
出于礼貌，姜岚还是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这菜馆大概被油腌了，她想。
更让她觉得油腻的是坐在对面夸夸其谈的男人，此时不知为何，已经说到他和X氏集团新上任的老总拜过把子，关系好到不行。
由于走神，姜岚并没有听清他说的哪个集团。
这秃头的中年男人叫蔡思畏，是姜岚原来的同事，他们曾经都在行业里TOP的公司工作过，姜岚负责前台投融资业务，蔡同事在中后台做法务风控，两人前年曾经合作过一个项目，姜岚老领导退休前拉来的，意义很明显，就是在自己退休之前用这个项目把姜岚提上去。姜岚也能干，她为这个项目废寝忘食，让合作方很是满意，可最后发奖金的时候，她并没有拿到该有的数，她的新领导邓总给她的解释是经济不好，行业下行，公司资金流实在很紧，拿不出那么多钱发奖金。
无论是不是搪塞，姜岚的奖金就被这样下了定数。这很伤她的心，老领导走后，公司内斗越发严重，她也无意待下去了，这才出来找寻新的机会。
但现在经济不好，同行大批人员面临再就业问题，工作一时半会儿确实不好找。
蔡姓同事比姜岚运气好，他跳了个大企业，不知以什么方式，弄了个投资部门副总，转型非常成功。可姜岚就没那么幸运了，她所在的行业现状属于狗都嫌弃，而且目前的形势对于30左右的未婚女性实在不算友好，她面了几家，猎头都夸她专业能力很可以，只是都毙在了性别女，未婚未育。
于是她死马当活马医，来找这位并不太熟的前同事，看看有无机会引荐一下。
蔡同事估计没想到这位昔日公司出名的女神能来找他，满脸写着受宠若惊四个大字，孔雀开屏了整整一顿饭，不时用暧昧的目光瞟一眼眼前这位美人。
姜岚习惯性无视对面男人的猥琐目光，她已经从“我和谁拜过把子听到准备和XX集团合作发几十个亿的债了。”
聊天内容空洞而乏味，男人们习惯在她面前打死吹牛，以彰显自己其实早已不存在的魅力。姜岚有些意兴阑珊，她的注意力已经被蔡思畏那一头头油吸引。
也不知道能炒几盘菜。
一顿饭硬是从7点吃到了9点半，当蔡同事已经开始在对面哭诉“老婆不理解，婚姻不幸福”，姜岚看着面前都要煮胡的千叶豆腐，找了个理由终于结束了这场饭局。
结账的时候，和各种大佬拜过一圈把子的蔡同事掏出大众点评，指了指一张128的双人套餐给服务员，意思是我们点的这个，已经买过单了。
姜岚想，下次还是坚持自己请客吧。起码可以吃的好一些。她这些年赚的不算少，别的不说，至少吃上面可以稍微奢侈一点。
走之前，蔡同事打着包票说，“简历发我，我帮你推给喻氏集团我那拜把子的兄弟。”
“喻氏？是我认识的那个喻氏么？” 姜岚听到这个姓有些恍然，“应该不是。”她随即否定自己，“他们集团还未进入这个城市。”
蔡同事临走前还不忘很暧昧地接了一句，“下次来我家吃饭啊，我给你做牛肉面，我家最近就我一个人。“
这话“聊骚”的意味就非常明显了。姜岚一阵恶心。
“不了不了，牛肉面还是做给您太太吃吧。“ 内心鄙夷，但姜岚还是笑嘻嘻地回绝了，这么多年摸爬滚打，姜岚自觉圆滑很多。
突然手机微信开始响个不停，打开一看，同事小群里炸翻了天。
“听说了么，集团资金链断裂，要发不出工资了？“
“我要卷铺盖跑路了，我还要养家。“
“那我房贷怎么办，啊啊啊要死了。“
姜岚一直没买房，倒不是因为钱不够。只是她的钱，还有其他用途。
一笔欠了很多年的债。
现实逼人低头，她叹了口气，转头就把简历发给了蔡同事。
不久后，那边就回复“收到，已发给喻氏集团，包在我身上。” 蔡同事似乎很有信心。
姜岚回了个“谢谢，改天请你吃饭。”，便沿着一路的绿道，慢慢走回家去。
夜晚，霓虹灯闪烁不停，从阳台望去，车流汇聚成一条条金色的河流，涌向天边。姜岚靠着阳台栏杆，无聊地翻着手机。她其实最近心情很不好，想找个亲近的人说些什么，但是翻来翻去，也翻不出个所以。
还是回去睡觉吧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了进来。
这么晚，骚扰电话么？姜岚本来不准备接，谁知打电话的人竟然锲而不舍，手机铃声在空荡荡的屋内响个不停。
无奈，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