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麻麻的光球组成的光网慢慢收紧,仿佛兜住鱼儿的渔网将要收网。
那些光球不但体积小,还会移动,自然不好炸,萧濯的人开炮数合,也未能击落其一。萧濯愈发心慌,紧绷着脸不住令人开炮,一时弹药如雨落入海中,炸得海面处处开花,浪潮翻滚。
光网渐朝瀛寇所在处收拢,紧箍在了瀛寇头顶上。
光网往哪里去,萧濯的炮弹便紧随而至,终于如愿以偿地炸熄了一个光球,但另一枚炮弹却落了下去,恰好掉在瀛寇的船队边缘,登时炸翻了数艘船,那厢立刻响起一阵紧密的号角声,好似焦躁怒斥。
萧濯见状,忙令随从停止开炮,可仍有一枚炮弹炸进了瀛寇船窝,瀛寇一下子乱了阵脚,警声大作,火铳手倾巢而出,架设□□,一副随时准备开火的架势。
萧濯大为震怒:“哪个开的炮?”
前后甲板上控制炮台的随从皆予否认,言道方才并未开炮,疑云密布之际,瀛寇船窝又传来一声炮响,转眼又是几艘船被炸飞,一时火光四起,瀛寇乱作一团,噼里啪啦地漫天开火。
探子报道:“大人,像是从天上那些光球扔下去的炸药——”
话音方落,似要应他之言,自那些光球中顷刻扔出多如繁星的炸药,划过夜幕,宛如一场华光璀璨的流星雨,一齐落向瀛寇船窝。
刹那之间,炮响不绝,过年也似热闹,火光更映得东方的海面亮如白昼,煌煌如日之出也。
胜败一瞬而定,此番追随萧濯来偷袭大沽港的瀛寇船队被炸得几乎全军覆灭,仅存的数十艘船也立刻整顿残部,调转船头,抛下萧濯,向东狼狈逃窜。
与此同时,港湾突然战鼓擂动,喊杀震天。
停泊在那处过夜的民用商船瞬间全亮了起来,一眼望去,只见船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士兵。
战鼓声中,伪装成商船的战船载着不计其数的水师大军,包围向萧濯的船。
原来,今夜的大沽戍卫营根本是座空营。
萧濯回头望向近在眼前的大沽港,目如死灰,万般绝望之际,竟而痴痴发笑。
“大人,不好了!船尾甲板着火了——”
随从忽惊慌失措地来报。
“大人!大人?”随从唤了两声,见萧濯全无反应,便解释道,“方才瀛洲的人一通乱射,把咱们的船也给擦着了,眼下火势已大,扑不灭了。”又紧忙问:“大人,船上全是火药,可怎生是好?”
萧濯猛地回过神,看向那随从:“着火了?”
随从忙道:“是,大人,着火了!”
“着火了啊……”萧濯喃喃道了句,神情有些恍惚,不知所思。
左右近侍立刻劝道:“大人,情势危急,请移步其他船只,另做打算。”
萧濯蓦地拔出长剑,指着迎来的水军,冷然一笑:“传我之令,全速前进,不得有误!”
大船满载火药,如今失火,便等同于一颗随时会引爆的巨型炸弹。
看来,萧濯是打算携着这颗巨型炸弹,与水军玉石俱焚了。
随着萧濯一声令下,大船推开浪花,朝着水军直奔而去。
萧濯行至船头的炮台处,令随从退下,欲亲自控制炮台。
方奕大力扯着绳索,挣扎而起,奋不顾身地用被灼烧得伤痕累累的单薄肩膀堵住了炮筒,拦在萧濯和炮台之间。
“萧濯,你已无路可走,收手罢!”
“收手?”萧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笑不止,却笑得满目荒凉,一片萧索,“到了现在,你让我收手?”
他挥剑指着方奕胸膛:“让开。”
剑尖刺入寸许,几滴鲜血溅落,可方奕浑如未觉,凛然不惧。
“告诉我那一千八百万两银的下落,我以性命担保,必保萧皇后一命。”
萧濯哈哈大笑,冷睨着他:“你死到临头,居然还惦记着那笔钱?”
“国家需要这笔钱!”方奕眉头紧蹙,肃声道,“迫切需要。萧濯,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萧濯盯着他,凄楚地笑:“你还真是执着啊……好罢,我告诉你。”
“你听好了。”他疲惫地垂下了手,像是体力难支,用剑拄着地,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十三年前,瀛寇犯境,我爹临危受命,奉召抗击瀛寇。可当年财政虚疲,导致海防废弛,各处关卡的大小港口没有一个能用的,全是朽木破铁,偌大水师,连一艘完好的战船都没有……”
“没粮、没钱、没装备、没设施,要什么没什么,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爹领着七万战士,和自己全家老小,去跟十万装备精良的瀛寇拼杀……”萧濯望向虚空,双目涌出泪来,嘴唇哆嗦着、颤抖着,“打不过啊……我爹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去偷去抢、去烧去杀,不论用什么办法,都得弄到钱来……”
方奕震惊已极,怔怔地张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