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忧道,人情世故几千年,世上有几人能跨过那千年陈历,献上一颗真心?
“我……”李承安低下头,心跳如擂鼓,不知是疾跑后血液飞窜所致,还是其他。
待终于抬起头,李承安忽的想起少了什么,问道:“无忧姑娘,你看到知秋姑娘了吗?”
“梅姐姐?她怎么会来这里?!”沈无忧脸色大变,看向前方右侧,“该不会……”
纯丫放开人的手,“姐姐,你去吧,纯丫不想再做坏事了。”
沈无忧心中焦急,完全没听到人的话,飞跑了去,只在跑中回头匆匆叮嘱一声注意安全,便不再回头。
李承安深深看了小姑娘一眼,但也跟了过去。
等二人赶到的时候,杜无明已经扶起知秋,仍借来衣衫给人披着。
看到另一条路跑来的沈无忧,完好无缺的沈无忧,杜公子微笑起来,九十九分笑意下藏着一分失落,但只是一刹那,阴霾尽数消散。
杜无明道:“丫头,你平安就好。”
沈无忧诧异地瞧着人,匆忙道了句谢便冲去抱住自己的好友。
知秋强忍着恐惧与悲伤到现在,在看到沈无忧时,还是全部发泄了出来,抱着人哇哇大哭。
小丫头轻轻拍着背,细细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什么都过去了。”
杜无明走来,许下承诺,“我杜无明,一定给你们讨个公道!”
李承安站在一旁,看着地上的醉汉,眉头紧蹙。
另一条路,匆匆跑来一道深蓝的身影,待看到那四人的模样,脚底忽的失了所有气力,再也不能前进一步,最终叹息一声,原路返回了去。
“现在,先处置处置这狗东西。”杜无明恨恨道。
却是不问不知道,一问,牵连甚广。
何狗儿控诉是纯丫挑唆他,告诉他道路的秘密;纯丫又道是洵儿指示她干的。
一路查探,居然查到了杜无明的院子里!
大丫鬟纵奴贱淫丫鬟,此事关乎公府体面,甚至惊动了宁夫人。
宁夫人亲坐荷泽堂,三言两语审出何狗儿多年倒卖公府资物之罪,加以欲贱淫府中女子之恶,交至其户籍地长安平宛县公堂处置。
纯丫供出洵儿指使,勾结奸恶,险些酿出丑案,亦有罪,罚逐出府,命其父母接回。
纯丫不作反抗,伏地认罚,“纯丫认罪,任姑奶奶发落。”
沈无忧瞪着人,心里满是震惊,更多的却是悲哀,这孩子卷进了自己与楚洵的斗争里,身在低位,注定被作为弃子丢弃。
纯丫与何狗儿皆为洪嫂干子女,以其教养无方,正要罚其出府。
矮胖女人跪地嚎哭,不要命般地狠命磕头求饶:“姑奶奶!姑奶奶!饶了奴婢罢!奴婢服侍了老夫人二十年,和当家的在府里做了三十年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哇,求姑奶奶开恩!”
宁夫人没看人,端起手中茶盏慢饮。香雾袅袅,看不清人的神色。
洪嫂浑身颤抖,四处张望,渴望能抓住救命稻草,待看到杜无明旁的李承安,两只眼睛可怜兮兮的,满是恳求。
李承安瞧见人的目光,改眼看向宁夫人旁的盈儿。
后者轻轻叹了口气,躬身道:“夫人,洪嫂年纪大了,换不来儿女也情有可原,还请夫人让她留在府里,继续孝敬主子罢。”
“哼,年纪大了便能一再犯错么?都犯错,我平公府的平安还能保几时?”宁夫人冷笑一声,目光微移,分出半眼与李承安。
李承安了然,走出行礼,道:“洪嫂为公府劳心劳力数十年,多提携后辈。公府人才济济,洪嫂亦有微薄之劳。小子初入公府,便是由洪嫂引荐。还请夫人念其劳苦多年,网开一面。”
“你是哪里的人!夫人说话也敢多嘴!”盈儿叱道。
“承夫人恩德,在下现在三公子手下做监工。”李承安道。
“李承安,你虽念恩为洪嫂请饶,但到底坏了府里的规矩,便罚你一月月钱。退下吧。”宁夫人道,目光放在女人身上时,微微柔和了些,“你既有劳功,又有这般多人为你求情,我若按律处置,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只是你年纪大了,手下干子女又多,难免又出祸端,你怎么看?”
洪嫂望希望,连忙道:“奴婢教养无能,没脸做他们干娘,还请夫人为他们寻新的父母照管。”
“好,盈儿,此事便由你去办。”
盈儿领命而去。宁夫人缓缓道:“洪嫂教养无方,念其为公府辛劳多年,宽恩处置,罚半年月钱。退下。”
矮胖女人跪拜,欢天喜地地走了。
堂上跪着的一众儿人,渐渐的只剩下洵儿一人了。
美女子瞪着被带走的小姑娘,面容扭曲,尖叫道:“我没有指示你,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待看向宁夫人,洵儿眼里滚出泪水,“夫人,您要明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