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晏渺的话,晏泊呆怔了很久很久。
“你说什么?”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她,在机场里哭?”
晏渺郑重又严肃地点头。
“你还记不记得,我读大二那年,飞了一趟伦敦,去试陆经年陆导的戏,结果差点弄丢行李的那回?”
“那天我找行李找了半天,结果延误了面试,连陆经年的面都没见着,灰溜溜地买票回来。”
“就是在回程的机场,我看见了你女朋友。”
她描述的时间点细致,足以让晏泊想起来,那究竟是何时。
——那一年,纪雪城完成了大学的学业,先他一步回国,并提了分手。
对他而言,想象纪雪城独自垂泪的场景实在是件难事。
他们在一起的几年里,她几乎不曾表露过什么颓丧的情绪,至多是在面对期末课业时,略微显出一点烦躁。
她甚至可以在临上台的前几分钟手滑摔断眼镜后,单手执镜片,若无其事地做完二十分钟的presentation。
保持心态上的稳定,似乎是纪雪城的天赋。
所以要不是晏渺言之凿凿,晏泊实在无法相信,她会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如此肆意的流露情绪。
“倒也不是很夸张的哭法,”晏渺继续说,“就是抹了几下眼睛,看起来挺难过的。”
晏泊听她的形容,心里酸涩。
“后来呢?”
“后来……”晏渺挠挠头,眼神飘忽了起来。
在她的记忆力,后来有个裹得看不清脸的男人出现,坐在了纪雪城身边。
两人看上去是熟识,攀谈一直持续到他和纪雪城登上飞机。
但这种舌根似乎不能乱嚼。
晏渺憋了半天,到底没说实话:“我也不记得了。”
晏泊有点无语,抬手敲敲她的额头说道:“你这记忆力,怎么记得住剧本台词?”
冤。
冤死我算了。
晏渺在心里对着老天诉苦。
吐槽归吐槽,问题却还是要问:“所以我说,你俩当时到底为什么分手?”
晏泊浓眉纠结,视线聚焦在墙上的一幅挂画上。
当年纪雪城给出的理由是性格不合,以及人生规划不同。
那时的晏泊并不理解她真正的含义,但是现在,他却隐约明白了一些。
她有比谈恋爱更重要的事情。
室内静默,晏泊正要张口说什么,外头忽然打了个闷雷。
兄妹两人同时一激灵。
不多时,晏庆弘从门口快步走进来,掸着头发。“这雨下得太突然了,明明晚饭前还是好好的天气。”
他身后跟着周景仟和纪雪城,三人的外衣都沾了水珠,显然是淋到了雨。
晏泊诧异:“下雨了?”
他走到窗边望向室外,只见花园里的灯光映照出瓢泼似的雨点,天地间只剩下茫茫水汽。
黑色变成流动的实体。
周景仟从保姆手里接过干毛巾擦头发,又递给纪雪城一条新的。
“现在雨太大了,开车不安全。要不然,你们俩今晚就在家里休息吧,别冒雨回去了。”她说。
纪雪城接毛巾的手顿在空中半秒。
“妈,不就下点雨嘛,哪里至于走不了,”晏泊抢先说,“我们等雨势变小再走不就行了。”
他说的有理有据,周景仟倒是没有坚持。“随你们。雪城啊,要是等会儿困了不想走,就直接住在家里,换洗衣服都有,渺渺房间里没穿过的一大堆。”
纪雪城干哑着嗓子,轻轻应了一声“哎”。
晏泊怕她多想似的,安抚一般地碰了碰她的手臂。
散步是散不成了。
晏渺本来就懒得动,窝回房间乐颠颠地拼乐高。周景仟进了一楼的书房工作,晏庆弘自然要陪着。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那个……”晏泊摸摸鼻子,“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这话本来带点客套的意味,但出乎他的意料,纪雪城竟然点了头。
他的房间在二楼,和晏渺隔着一道楼梯。这栋房子里全是套间,他的也不例外,卧室、衣帽间、浴室、小书房,一应俱全。
距离上次回家住已经有段时日,但卫生有居家阿姨一天一扫,屋里落不下灰尘。
不同于楼下客厅包豪斯风格,晏泊的卧室装修以黑灰蓝为主基调,简约现代,但意外有些冷淡,很难想象这是他本人喜欢的风格。
纪雪城抬头环顾,问:“你平时不住这里吧。”
“很少。基本上都住公寓,偶尔才回来回来过夜。”
他的房间没有留露台,朝南开两扇一米宽的窗。此时下雨,窗户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了,只能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