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放下过往、相忘于江湖。此番远行,怕是不会再相见,只愿她在宫中能岁月安好、福泽无疆。
阑夕看完此信,双肩不由颤抖,此刻她心中再无支柱。阑夕跌坐在地,埋头低声痛哭。
她清楚兄长和王上让她的爱意成为一份罪孽,而这份罪孽就施加在言玉身上,使言玉和言氏一族再无翻身的可能。想到言玉心中或许已然怨恨自己,她的心便绞痛不已。
室外,阴暗的天空刮起了狂风,骤雨随之而至,大雨倾泻的声音掩盖住了室内的哭声。外面雷电闪现,风雨交加。久然,雷声远去,风也逝离,只留轻雨淅淅沥沥。
室内一片寂静,阑夕抬首擦干了泪水,她满面怅然之态,眸底一片湿红。方才的哭泣已让她心身具乏,她是强撑着支身而起。可即使是身子站起,内心却仍深陷于淤泥之中,她不知自己日后在深宫中如何活下去。
这时,室内的光线渐明,阑夕蓦然发现季则铭的便衣中掉出一张纸条,她弯身信手捡起。
这身便衣是季则铭两年前出征时所穿。
阑夕展开纸条,不由目光轻颤,那是她写给季则铭的小诗。
阑夕连忙合上小诗,他忽然想起雨灵曾对她说过,季则铭有时看向她的眼神不像是兄妹之间所有的。阑夕回想起季则铭待她的种种,蓦然察觉出季则铭对她隐藏的情意。阑夕的举止一下子变得无措起来。
这时,她忽然听到屋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阑夕忙将小诗与信件放回了原处,趁无人注意悄然离开了房间。
阑夕匆忙离开了训营地,她一路跑回了宫中。途中细雨声乱,如同她的内心。在她遭受背叛,心灰绝望下,季则铭的这份情意对她来说固然是温暖难得的,但她知道这份情意自己不能触碰。
裴长嬴立于卿华宫内等候了半日,外面已下起了大雨,却仍不见阑夕回来。
他不由担心,转身冷言厉目责问阑夕的近身侍女雨灵:“阑夕到底去了哪里!”
正当雨灵为难之时,阑夕一身男装湿漉漉地走了进来。雨灵迎上前,连忙命侍女取来干爽的衣物。
裴长嬴走上前,半忧半责道:“怎么淋成这个样子,你去了哪里?!”
阑夕冷面回复裴长嬴:“裴统领是怕我跑了不成?统领放心,即便我想逃出王宫,也要您手下的禁军同意才行。”
裴长嬴自知在其婚嫁一事上对不住妹妹,他缓言道:“夕儿,将你强嫁与王室,是我不对。可裴氏当日需要一个王后去逆转困境。”
阑夕冷哼:“王后又如何,兄长当真以为一个王后便可保住裴氏日后的荣盛富贵吗?”
阑夕愤言道:“王上无为,国运日下,以今日之势,兄长能保证百年内祝氏王朝尚存吗?!到时国之将倾,一个王后有何用?!兄长到时又打算用什么来护住裴氏荣盛?!”说罢,她的泪水涌出。
阑夕回身快步向内殿走去。
裴长嬴怔在原处,他回过神,紧扣佩剑。他不会让自己输,更不会让裴氏输。若祝氏王朝不能给予裴氏荣盛,自立裴氏王朝也不是不可!
另一边,则铭见阑夕已然安定,便紧忙赶回了北境。
笠年,公子章集结兵力谋反,王上便命裴长嬴平反叛乱。裴长嬴领兵镇压叛军,却唯独没有抓住公子章。
裴长嬴知道阑夕此前与公子章交往密切,他问阑夕是否知道公子章的藏身之所,阑夕回复不知。
但裴长嬴截获了卿华宫送向宫外的密信,顺藤摸瓜抓住了公子章。
阑夕对兄长愤恨失望至极,雨灵劝道:“小姐,当下之急,是要保住公子章的性命。”
于是,阑夕与公子章旧部暗中力保公子章于囚牢无恙……
一年后,天降大雪,阑夕诞下女婴,裴长嬴另有打算。
阑夕清楚他的谋算,她厌恶王上,更讨厌这个孩子。她面无表情道:“全听兄长的……”
如今她已不是当年任性无忧的少女。她要利用王后的权力,保住要紧的一切,她要保住裴家,帮季则铭保住季府,保住牢狱中的公子章。
可在深宫之中也有王后权力所不能及之事,她不得不去讨好那个令她厌恨的人。
王上是荒淫龌龊之人,每每王后有求于他,只能满足他提出的变态癖好。
王后一次次折辱于床第之上,隐忍着身体上的伤痛,挣扎于精神上的痛苦。
又因着先前的种种繁因絮果,王后终是得了心疾,以至郁郁寡欢、日渐憔悴。
那日,言玉的近侍入宫告知王后:丞相反叛,虺族入侵。
而王后看向他,问及言玉是否安好。
近侍却道他是奉公子章之命前来告知。
阑夕了然其在说谎,她知道言玉心深族人,仍无法面对自己。
国破之日,她终于可以杀掉王上。可身心桎梏之重已让她无法喘息。
毒酒在喉,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