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丁香都不敢学给沈贵妃听,免得她气坏身体。
“你起来吧。”沈贵妃明白丁香没起异心,才放下心来,她冷哼了数声,又愤愤说道,“不归他管,陛下命他开内库,取浮光锦给太子裁衣的时候,他为何不直言,这不合规矩?”
何芳让尚衣局给太子裁衣的时候,没人觉得不妥,连皇帝都觉得很正常,到了二皇子身上,就是不合规矩了,往日不合规矩的事,他又不是没干过。
说一千道一万,真正的原因是她失宠了,原先愿意奉承她的人,现在都要拿捏着规矩来了。
至于定例,更是在糊弄人,太子的衣物,难道就没有定例,还不是皇帝想加就能加?
“就算如此,我们宣微殿,难道连几匹锦缎都找不出来吗?他们不肯做,我们就自己做。”沈贵妃不满地问道。
“贵妃,库里的锦缎,都太厚了,不合季节。”丁香回道。
沈贵妃没办法,只能带着人,翻箱倒柜了半天,最后拆了几条薄锦被,才帮二皇子新裁了几件春衫。
她亲自动手,替二皇子缝衣,缝着缝着,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贵妃!他们都是些小人,不用把他们放在心上。”丁香劝说道。
“我知道。”道理沈贵妃她都懂,只要二皇子好好的,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但是这口气,她真的没法轻易咽下去。
她这夜一直缝到半夜,才缝完一件春衫。因为只睡了一小会儿,到了天明时,她就觉得很难受。
早膳端上来,她看到,就忍不住吐了。
“阿娘,您怎么了?”二皇子看到她这样,吓坏了,大声喊道,“快让人去传太医。”
“阿娘没事,我儿不用慌。”沈贵妃喝了口清水,缓了缓,胸口泛起一阵恶心,又忍不住吐了。
二皇子见状,更加慌乱了。他见太医还没到,咬了咬牙,冲出了殿门,一溜烟向紫宸殿跑去。
宣微殿和紫宸殿很近。他跑到紫宸殿,想冲进去,却被守门的侍卫拦住了,才知道皇帝昨夜并没有歇在紫宸殿,而是歇在了蓬莱殿,他又向蓬莱殿奔去。
皇帝今日没早朝,此时刚刚起来。
郑宝林正领着宫女们,替皇帝更衣。她原先是芙蓉园紫云楼服侍皇帝的宫女,后来皇帝宠幸了她,才将她带回了大明宫。
她如今虽然得宠,不过皇帝在她这里歇着时,她必然亲自服侍皇帝更衣。
二皇子试图冲进蓬莱殿,皇帝的侍卫们当然不会让他如愿,拦住了他。
“我要见陛下,让我见陛下,我有急事禀报!”二皇子哭叫着大声喊道。
“何芳,谁在外面喧哗?”皇帝听到外面一片乱糟糟的声音,问道。
“是二殿下。”
“让他进来。”
“是。”
何芳传了皇帝的命令,侍卫们才让开了路。
二皇子进了蓬莱殿,就跪到了皇帝面前,哭叫着:“阿耶,求阿耶快传太医。”
皇帝看到他衣衫凌乱,发髻四散,鞋子都掉了一只,浑身狼狈不堪,训道:“慌什么,你看你这样子,成何体统!好好说,传太医要干嘛!”
“是阿娘,阿娘病了。”二皇子膝行几步,抱住了皇帝的腿,“阿耶,是儿不好,不要怪阿娘,让太医给阿娘看看。”
“何芳,你去看看,怎么回事!”皇帝吩咐了一句,又看了眼二皇子,说道,“来人,带二皇子下去梳洗干净。”
“多谢阿耶,儿挂念阿娘,先回去看看,过几日再来给阿耶请安。”二皇子对着皇帝,磕了个头,一脚高一脚低的,又跑出去了。
皇帝想喊住他,最后还是没开口,任他跑远了。
何芳让小内侍宣了太医,亲自陪着太医去宣微殿走了一趟。
如今的宣微殿,与皇帝盛宠沈贵妃时的宣微殿,不可同日而语,殿内奢华的摆设,全部收了起来,看起来极为简朴。
何芳看着这一幕,觉得沈贵妃也是个妙人。
太医诊断出来的结果,更是让他惊愕。
他从宣微殿出来时,皇帝已经回了紫宸殿。
“没什么大事吧?”皇帝看到他来复命,问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沈贵妃有喜了!”何芳跪下去,向皇帝报喜。
皇帝闻言,一下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