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他人走没?”她重复。
“你说尹先生?”黎夏仍在对照花名册。
她已经很久不想听他的名字了,现在听到这个称呼也有些不适,只是“嗯”了一声。
“他没走,应该去后山了。”
“嗯。”
虽然做过心里预设,但听到确切的答案她还是难下决定,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夕阳快要退去才起身去后山。
她穿过后院的宿舍区,打开了福利院的后门,连接后山的是一条羊肠小道,两侧都是不知名野生绿植,天光将暗显得这里更加幽深。
不如白日那般怡人。
伴着虫鸣和晚风浮动山林的声响,她硬着头往前走,不等到山路便看到那青白石头上坐着一人。
听到脚步声也循声看到她。
天色昏黑,就这么挡住直白灼热的目光,两人坦荡地对视。
林希脚步止了片刻又前行,直到走到他面前。
这里地势较高,可以俯视福利院内景,院内走廊的灯光映得这边有些许光亮。
她仍直白地看尹晨,想要重新辨认这人是不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人。
可她确实有些惊异。
他眉眼间的沧桑以她未曾料想的速度发展着,他投向她的目光里带着忧郁的光,他的单薄像是要击碎她心中最后一点屏障。
“还是不打算跟我讲话吗?”她声音柔和,像拂面的晚风。
尹晨没答,避开她的视线,却不似那天板正。
他没人可讲他的故事,有些人不想听,有些人他不想讲,还有的人他想讲却不敢讲。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令人悲悯的形象还是坦然宏大的形象,亦或者用那些苦难去换取同情,好像都能收获良多,可对他来说那么无趣且虚假。
他从记事起便在靠自己面对,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歌颂的。
福利院里比他年龄大的男生欺负他的时候,就自己还手打回去,打到两败俱伤鲜血直流也不停下。
累了就自己窝在杂物间去研究那架破损的钢琴。
回尹家后,不缺什么物质,却要一个人面对一个个孤独的长夜。
后来遇到林希,他一直是犹豫和退却的,好像已经习惯了那些他在意的人和事总会离去。
可林希却一次次走向他,一次次击溃他的软弱,他第一次觉得应该勇敢一点,不要成为命运的手下败将。
他做了那么多的努力,但有些东西仍是他无法逾越的大山。
彼时如果不是张晓恰巧从回国送他去医院,他甚至连坐在这里的机会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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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尹明森叫他回家吃饭,他知道老头其他不明事理,这天倒是数十年如一日保持斋戒,以为理由如常,去墓地看完母亲便回去了。
没想到,回家才知道是叫他回去给程家作陪。
一大家子坐满了客厅,还有程家独女程雅静。
程家是做科技行业的,这几年研发成效不错,掌握了些前沿技术,已经把业务做到海外。
尹明森叫他回去意图明显,尹氏这几年在转型,一直在投资发展子产业,若能得程家相助岂不如虎添翼。
他打的是和程家联姻的主意。
尹晨失望多过愤怒,抬腿就离开了,不顾尹明森的叫喊。
尹明森但凡有点心就不会选这一天,这一天可是他母亲的祭日,就是诚信恶心他,知道他这天不论缘由便会回家。
他心中燃烧着仅存的对于亲情的眷恋,一路猛踩油门回到自己陵南区的住所中,闷声喝了一下午的酒,直至失去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他眼前一片黑暗,重新睁眼几次都仍沉浸在黑暗中,那仍清醒活着却失去光亮的感觉,瞬间吞噬了他最后的傲气,如同灌注进骨血里万斤沥青,沉重且无法分离。
他宁愿不要醒来。
“哥,你醒了。”张晓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一瞬有些恍惚,欲言失声。
张晓看到他嘴唇动了没发出声音,解释道:“你病情在恶化,失声、失语、失明都有可能发生。”
他胸口起伏着,面部没有任何反应。
“哥,你知道你身体还有别的问题吗?”张晓是迟疑的。
他眼皮缓慢开合,像陷入长久的思索却也像疲惫地放弃抵抗。
良久,才缓慢点头。
失明的症状在治疗后的第三天才恢复,但失语还没完全好,只能轻声讲话,医生也不知何时会完全恢复。
他就在这样的状态中度过了漫长且黑暗的一个星期,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和情绪,也没办法抑制自己每一个毁坏物品和自我毁坏的念头。
张晓就这么寸步不离跟了他一星期,但还是避免不了一个松懈时刻他就砸碎花瓶或用刀子划伤自己的手臂。
因为尹晨不愿意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