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毁魂散啊……”
说到底，两生镜有着附人魂魄的特殊功能，是沾染了九冥气息的缘故。但实际来看，制成两生镜的不过是普通的随处可见的材料，不是什么稀世金属，自然脆弱得紧，在利箭之下，焉有完好的模样。
“可你如今却是好模好样的。”九冥细细打量了络清一番，虽是目光直愣愣的，却不会叫人不适。
这上下打量后，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就是很正常的灵魂，没有虚弱地要消散的痕迹，甚至因为在两生镜中好生温养了百年，魂魄强劲得很。
嗯，甚至与那些幽都中的厉鬼一般厉害。
“铜镜也修复得极好。”云璟倏地开口，“但背后的花蕊纹路中，有些细小的裂痕。”
九冥闻言，抬起一直拿在手里的两生镜，仔细地查看。
镜面有着细小的划痕和裂痕，而裂痕明显是近日新生的，是今日摔碰所致。翻转到背面，一朵绽放的莲花，镌刻的纹理清晰精致，但仔细看，在花蕊处，有几道从中心向外四散开来的裂痕，贴着铜镜原本的纹理，就像是花蕊摇曳，平添了几分生姿。不仔细看，倒还真难以辨别。
“你对我的东西，观察的倒是十分仔细啊。”九冥看向云璟，身子歪向他那边，手肘撑在桌案上，托着腮，语调轻盈，眉眼中满是调侃的意味。
云璟几不可闻地颔首，却不答话，依旧做他沉默是金的闷葫芦样子。
九冥自是看出了云璟的默认却装死的模样，但现下络清在旁，情绪低沉，氛围不适合，她有分寸，自是见好就收。
九冥指尖轻抚花蕊处的裂痕，倏地一顿，似是感应到什么，伸出食指按在裂痕处，释出一缕灵力，指尖微光窜入镜中，化成细碎的光点，游弋在纹理中，细细查探。
不过片刻，九冥收回食指，微微阖眸，怔了半晌。
“明尘可是……”九冥顿了一下，继而说道：“祭了魂魄来修复两生镜？”
虽是问句，却很肯定。
六界有谁能比冥界那两位对魂魄的感应来得更准确更灵敏呢？
五界生灵呢，最重视的不过是一具活着的躯体，温热的，灵动的，会哭会笑的。
而冥界众生不同，保证魂魄的安好才是他们放在心尖上的事。
九冥身为冥界殿下，可以对生灵漠视，对其生死袖手旁观。虽然她从前年少时游历人间，对人之性命安危也少不了心软的时候。
可是在魂魄的事情上，她总是将其看得特别重要。
络清本就灰白的脸色看起来更差了，眼中满是悔恨：“他都是为了我……”她如今这般脆弱颓丧的模样，早已窥不见从前那个明媚英爽的女将军分毫。
***
当初铜镜损毁，络清的魂魄即将溃散，好在战事已定，只余络尧收尾。
明尘灵力全失毫无修为，对灵器根本毫无办法。于是他便带着碎裂的铜镜，求到了灵泽宗，企图寻找挽救之法。
然而叛宗之人岂有好果子吃，明尘从前是天之骄子，天赋样貌皆是上乘，皎皎如月之辉华，压得宗派中米粒之光出不了头，早已招来了诸多的忌恨。因此未入宗门，便在灵泽宗盘踞的山脚下，受到了许多昔日同门的欺侮。
明尘恍若无知无觉，对他人的污言秽语充耳不闻。他等了五日，终于等到了出关的师父。
掌事长老收到消息后，原是痛恨弟子误入歧途，想对此袖手旁观置之不理，但知晓明尘受到欺辱，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毕竟是多年情谊，如师如父，终究还是心中挂念，让明尘入了宗门。
掌事堂中，明尘直挺挺跪着，目光坚毅，看着背对着站在前方的人。他已跪了三个时辰，从进来到现在，除了说清楚来龙去脉外，便只说过一句话。
师父，求您救她。
两人一跪一立，皆是两个时辰未曾动弹。
良久，掌事长老缓缓转身，目光落在明尘的脸上。这个向来齐容整洁的弟子，如今胡子拉碴，眉眼颓唐。
两个时辰前，掌事长老问明尘，该如何救她？
明尘答，抽出灵根，以灵根为媒，魂魄为祭，熔炼入两生镜，或可挽回络清的一丝残魂。
灵根是修仙之人的根本，是灵力之源的精粹。古籍中曾有记载，灵根具有强大的修复能力，灵根越纯净，修复能力越大。明尘的修炼天赋极佳，他的灵根自是十分纯净的。
因此对于两生镜来说，有了明尘的灵根，便能将其完全修复。
但这样的修复，只得其形，未得其灵。也就是说，两生镜能够破镜重圆，修复其外形，但对它那样可温养人之魂魄的特殊功能却是无用的。
因此，明尘想着，既然两生镜是拥有温养人之魂魄的功能，那么他祭炼了自己的魂魄，是不是就能把它的功能也修复好了？
然而此法是前所未有毫无根据的，只根据此镜的功能特性猜想魂魄或可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