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3)

谢天星并不知道他笑得有多么温柔。

言舟摇着头,拉长了声音,轻声贴在他耳边道:“夭寿啦,夭寿啦,谢少侠你堕入情网啦!”

谢天星伸指戳开他贱兮兮凑过来的脑袋,上嘴唇下意识向下压,嘴角却禁不住提起来。

如果这就是堕入情网。

那他早该堕入了。

谢天星努力摆正脸上的肌肉,在言舟面前摆出冷酷帅气的模样。奈何它们实在不听使唤,非要雀跃舒展起来。于是他的脸便拧巴成了一团,眉眼弯弯,目光笑意温润,嘴唇下颌却绷紧着,弄出个要笑不笑的模样。十分滑稽。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不好看,可是实在控制不住,这具躯体从未如此脱离他的掌控。仿佛在这个现在活了二十年的他之外,另一个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他,苏醒了。那个他是活了二十年的他所鄙夷的他,但他如今醒来了,并雀跃着。

谢天星一直对祝妤是有些隐隐的恐惧的,那种恐惧,并无缘由,来自他的意识深处。

他真的搞不清楚,他分明被祝妤吸引,同时却恐惧着她。

谢天星脑袋混沌一片,他躺在床上,闭上眼,他看到祝妤在笑,睁开眼,他想要看看祝妤。

真奇怪,从某个时刻起,他就不再害怕她了,或者说,不再害怕那个不受控制的自己了。

他被前所未有的情绪包围着,愧疚,喜悦,嫉妒,痛苦……他像是被投入了一片温暖海水中,身躯仿佛变成了一具海绵,六感从未如此敏感。他听着夜晚走过的风,推窗,星垂月涌。

谢天星睡不着了。

他想起祝妤唇角轻浅的笑,他会在床上幸福地打滚,睡不着。

他想起祝妤的冷脸,他又幸福不起来了,悲伤得仿佛五脏六腑像是被揉纸团一般被人搅弄,夜空本就是玄黑的,而谢天星觉得第二天的黎明会带来更深更浓重的黑。

他想起祝妤和言舟那个尚未解除的婚约,他只觉浑身血液冰冷到极点,头脑却又清醒得要命——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言舟。理智提醒着他,言舟有喜欢的人,而且不喜欢祝妤,没有下手的必要。于是血液又温暖起来,舒缓如江河之水般流涌,但他的心却不安着,有个声音鬼魅般对他小声说着:万一言舟骗他呢?

谢天星抱住脑袋,一身冷汗。

他无法接受任何一种祝妤和其他人在一起的可能!

此刻,他才明白言舟为什么神情那么促狭。

堕入情网,真的很夭寿啊。

谢天星幸福地哭了。

如果你爱一个人,就让他爱上一个人,但被爱。

如果你恨一个人,就让他爱上一个人,但不被爱。

谢天星抱紧自己的被子,杀人何必用刀,温柔刀,刀刀割人性命。

但,谁又能拒绝的了温柔呢?

凉风习习拂面,令他沸腾的血液暂且温凉。谢天星托着下颌,忖思一息,翻身跳出窗外。

他盯着某个方向又思考了一下,又翻了回去。

谢天星一头栽倒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脑袋。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他睡不着了!

他倒是可以爬去看看祝妤,但是祝妤现在看起来并不想到他诶,而且,这样过去,万一她看到了,难道不会吓到她吗?

谢天星瘪着嘴,他坐了起来,拎起枕头,手颤颤巍巍地戳了下,然后他抱起被子,又嫌弃地戳了下,最后,他在枕头上蒙上被子,比着自己脑壳快准狠来了一下。

天黑了。

谢天星眼前金星直冒,嘿嘿地笑了声,笔直地倒在床上。

谢天星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穿着金丝刺绣的凤凰锦服,坐在花轿里,虽然哪里有些不对,但花轿软帘被一只柔软的手掀开,然后他看见了凤冠霞帔的祝妤。

谢天星魂飞天外,一只手不自觉就搭上了那只手,他被祝妤牵进了锦绣罗堆的礼堂,宾客众多,但他能感受到,他们投来的都是祝福和艳羡的目光,他们说新郎官与新嫁娘是一对天生璧人,他们说他们会琴瑟静好,白头偕老。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谢天星偷眼瞄了眼新嫁娘,只见新嫁娘明丽的面容在他目光下迅速扭曲变形,她雄赳赳,气昂昂,抖抖羽毛,振翅长鸣。

谢天星怀抱着他的新嫁娘——一只大公鸡。

谢天星一下瘫坐在地上,他抬眼看到礼堂上装裹的红装彩绣竟然褪了色,变成满目刺目丧素,那赤金的“囍”转了惨白的“奠”,原本庆贺新婚的宾客皆着缟素,面目悲戚。

他竟然在灵堂之上。

这是谁的灵堂?他们又在哀悼谁?

谢天星惊疑地拉住附近一个人的衣袖,他只见他的手,穿透了衣袖,但衣袖纹丝未动。

仿佛从未有人碰触过。

谢天星愣住,他望着这些人,看着他们透过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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