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舟面有难色,他闭上眼睛,一只手按在太阳穴上,一副很不愿回忆的样子。
像那些老掉牙的故事,苦鸳鸯伴着个恶婆婆,言舟的故事也这样,富家公子与侍妾浓情蜜意,美人在侧,看不进圣贤书,遂落了第。言舟的母亲爱子心切,为此盛怒,但儿子是亲生的,言舟的母亲已经年近五十,打死再要一个也来不及。怒火总是要有个发泄口的,于是侍妾遭了殃。
“这就是她这么做的原因?”谢天星嘴角忍不住抽搐。
师父把他招进山门的第一天,就告诉他,学不好武功会一无所有的。
凉王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然呢?”言舟斜一眼谢天星:“你那个得意的神气是几个意思?”
“啊,我只是觉得好好学习原来是有用的。”谢天星翘下巴。
“少幸灾乐祸了,就算我考个进士回来,她该打死红袖还是会打死红袖的。”言舟道:“她打死红袖有我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为,红袖是在她所能掌握的权利范围中,最适合被欺凌的对象。”
“因为红袖对她来说,不是我的爱人,只是个奴婢,是供她儿子取乐的玩具。她没办法斥责我的无能,不能接受我根本是个纨绔子弟的事实,只能找个借口迁怒于红袖,掩盖我的无能,再逼着我去读书,做这种无用功来安慰她自己老有所依罢了。”
“可是这个借口是你给她的。”凉王道。
言舟苦涩地笑了笑。
“可我生来便不爱读圣贤书。”
“我钟鼓馔玉,老子死了也有一辈子够吃的家产,我为什么要像穷书生半生寒窗,带着乌纱帽,却做小伏低当孙子,只为获得我唾手可得的东西?”
“难道你不怕挨揍吗?”谢天星叫起来:“你不怕你拥有的东西会被他人夺走?”
言舟望着谢天星,露出嘲弄的笑容。
“谢少侠,你的确是最该问这句话的人。你身负武功,可是你的祝姑娘要坐上我的花轿被我夺走时,难不成你还能劈开她的花轿,硬生生让凤冠霞帔的她陪你吃糠咽菜?”言舟讥笑道。
谢天星被他问得噎住,的确,祝妤不是他争来的,是言舟让给他的。
但他不甘心!很不甘心。他有些迷惑,不明白为什么有了武功,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被夺走。
他握紧拳头,言舟望着他,神色四分嘲弄,三分同情,他正张嘴要继续嘲讽谢天星,凉王却重重咳嗽起来。
“够了,那接下来你做了什么?”沉默的凉王发话道。
“自然是让他们认清真相啊,没有红袖,我该不喜欢读书还是不喜欢读书,该落第还是落第。我眠花宿柳,蜚声风月,狠狠耗了几万银子在这上头。又浅浅落第了几次,我爹大呼我是个孽种,我娘听了只得吃斋念佛,姨娘倒是对我态度倒翻了过来,眉目带笑。”言舟思索了下,闲闲道。
凉王捏着下巴,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道:“你找了别的女人,还不止一个?”
“阿弥陀佛,我想他是这个意思,假如我没听错的话。”谢天星道。
“那你这到底是喜欢我家紫衣呢,还是不喜欢我家紫衣呢?”凉王用手肘撑住头颅,他的动作很是吃力,仿佛他的头已经是手臂不可承受之重。
“我当然喜欢紫衣啊,而且是非常喜欢,绝不比喜欢红袖来得少。”言舟道。
“那你不会也喜欢阿妤吧,像喜欢那什么袖一样多?”谢天星脸都绿了。
“谢少侠不必为此担忧,祝姑娘我是绝不夺人所好,我不嫌命长。虽然祝姑娘的确佳人,但天下佳人很多,我的命可只有一条。”看到谢天星立起的眉毛,他揪了揪鼻梁,又叹气道:“别这样看我,我看你当初来我家来帮她相看我的时候,那个十分压抑又恨不得杀了我的眼神,就知道你对她有情。祝姑娘后来又……我是经历过的人,又怎会会忍心让别人一尝比翼单飞之苦呢。”
凉王顺着言舟的话瞄了谢天星一眼,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竖起一根大拇指,弄得谢天星一头雾水,不知如何应答。
天啊,他还有这样的眼神吗?
他是那会喜欢师妹没错,但是他是个内敛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外露的神情,这简直不像是他了。
“但是我还是搞不明白,你为什么爱着你的红袖,又能爱着我家紫衣。而且你为什么喜欢着一个女人,却又允许其他的女人来分享你呢?人的心和身体是这样可以被分享的吗?”凉王迷惑道。
“为什么不能呢?人心是不可控的,难道就不会在不同时刻或同一时刻爱上不同的人吗?难道你从来没有遇到除了你妻子外也会让你心跳的女人?”言舟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他道:“难道凉王殿下你一辈子只爱过一个人?”
凉王看了眼谢天星,又看看言舟,道:“难道能爱很多人?”
他的表情很是理所当然,言舟的表情十分诧异,谢天星不想有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