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顾淳头一次接触这个词。
他在中枢系统里搜索,答案很快出来了——“抑郁一般指抑郁发作。以抑郁为特征的疾病状态。其特点为:情绪低落、思维缓慢、语言动作减少和迟缓。其发作形式:……”
顾淳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发觉,这是一种对大多数人类来说是较难克服、且对生活影响较大的艰难困境。
他不希望舒韵陷入抑郁,但又担心她如果已经抑郁,却继续忽略自己的身心勉强下去,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恶果……
“要不,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医院看看吧?发烧和抑郁两个问题,都检查检查。不要害怕,明确自己现在的真实情况,才好决定今后怎么调整生活和工作的状态,不是吗?”
顾淳的嗓音很温柔,他的怀抱很温暖,可舒韵很害怕此刻的自己,很逃避现在的状态。
她不敢去医院,怕万一诊断出自己是真的抑郁,反而会更加失去面对的勇气;
她也不敢太过依赖顾淳,不然好不容易抚平的曾经患得患失的心,又会从依赖变成依恋,一旦像韦姝一样陷入更深的爱情再被拒绝,甚至可能让自己本已有些不健康的身心遭受更重的打击。
“我,我不想去医院……请假休息的事,容我再想想……”
舒韵接过来顾淳拿的几张抽纸,一边擦眼泪,一边想着明天有多少个要赶的deadline,而盘算着如果错过明天、后天又要加班到几点,想着想着,她的眼泪又啪嗒啪嗒砸了下来,纸巾湿透也还是擦不尽。
顾淳直接一手拿着纸巾,一手小心翼翼帮她擦那源源不断滚落的泪珠:“怎么了,又突然哭得更厉害了?”
舒韵肿着眼睛,可怜兮兮地哽咽着说:“说真心话,我想休息,可我想到因为明天休息,后天就得干到更晚的自己,就焦虑难受地不敢休息……而且,我还特别讨厌这个居然连生病了都还在为要不要请假而犹豫的自己……”
说到这,刚开始断成珠子的眼泪又连成了线,顾淳仿佛觉得中枢系统里生出了一根莫名的细线,隐隐地被舒韵的痛苦牵动,而有所共情和心痛。
他伸出手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看起来三四十分钟前舒韵服下去的那颗布洛芬起了点作用,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压抑已久的情绪宣泄了出来,而降了点体温。
“我帮你下决心,现在就请假吧。什么deadline,什么上司老板,什么客户……都没有你自己重要。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补充些营养,在家休息放松、看看无脑综艺,应该能好很多。之后的事就之后再说吧,别为了后天而折磨今天明天的自己。”
舒韵又一次擦去眼泪,这回似乎真的平静理智了起来,她从帆布包里拿出手机,给鲶鱼女士发去了休假申请。
随即舒韵关了机,去简单冲了个澡,勉强收拾起自己碎了一地的心情。
热水浇在身上,身体稍稍舒适了一点,而舒韵想起自己刚才的一切言行,不由得顿觉脸颊发烫。
不过,既然身心都已经是这么糟糕的状态了,又何必去在意在顾淳面前暴露出自己最脆弱最彷徨的状态,有多尴尬呢……
但愿明早醒来,他也忘掉了大半吧……
而至于抑郁这件事,记得曾经在网上看过相关的报道资料——持续时间不长的低落和状态不佳,或许只是一时间的抑郁情绪;但如果长时间不得好转、甚至每况愈下,则必须考虑就医,咨询专业人士的治疗意见了。
舒韵暗自祈祷,希望自己无论如何不要发展到那个地步……
这一晚,顾淳一夜都没有休眠。
他查询了一些关于抑郁症的介绍资料,收藏了一些相关纪录片的清单,还网购了几本该领域相对好评的书籍。
过去他只知道人类的肉身和自己相比脆弱许多,却不知道,他们所拥有、自己不具有的丰沛而细腻多变的情绪,也可以成为那样一把残酷冰冷的双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