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韵屡次想要开口,却被滔滔不绝并慷慨激昂而口沫横飞的鲶鱼女士给打断。
她想要的并没有很多……
和多承担的工作量成一定正比的绩效奖金;
又或是一定程度上分工的合理调整——比如在她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做更多统筹和管理工作时,让得力且业务熟练的同事多分担一些执行层面的基础任务;
再又或者哪怕是什么时候达到什么状态后、就能获得升职加薪的明确承诺;
再哪怕以上这一切都不行的话,可不可以不要对所有任务都设置那么短的完成时间?
能不能不要在自己为了重要客户的方案或老板重视的汇报辛苦熬夜的次日,因为某件细微小事不够完美,而大发雷霆、言语暴击?
毕竟,身体和心灵所叠加的多重且持续已久的压力,再不卸下来一些的话,舒韵就随时都可能要崩溃了……
最后走出来时,舒韵已对会议室里的这段回忆感到有些恍惚。
她只记得自己强忍住委屈和无奈,尽力维持住表面的平静无波。
将笔记本电脑放回工位后,她低着头径直走向了洗手间,甚至没有和任何一个迎面擦肩而过的同事打招呼。
好不容易进了小隔间,舒韵才放任自己的眼泪无声但汹涌地冲刷下来。
几个月来加班加点的几乎每一天,那些不完整而割裂的休息时间,黎明时仍未闭眼的长夜,来来回回怀疑和否定自我的纠结痛苦,差一点就无法调节的情绪深渊……
舒韵才明白,原来自己为工作和团队所付出和承受的一切,在鲶鱼女士心目中是如此的理所当然,甚至像随时可以被任何人替代一般并无份量。
她亦觉得自己愚蠢,在一切刚开始的时候不谈利益,以为用心且努力地学和做,一切总会体现在工作的结果里,也总会在恰当的时机,得到一个合理和公平的评价。
这似乎是她进入这家公司,不,进入社会以来,学到的最重的一课。
舒韵的情绪从委屈、愤怒渐渐转为平静,甚至冷漠。
既然多为团队和上司着想得来的不是尊重和理解,而是更加高姿态的打压和轻视,努力工作、重视每个细节得来的不是更好的待遇,而是更多的重负和挑剔,那么她也不会再纠结和踌躇。
从现在起,舒韵要把自己的感受和利益放在第一位。
打开这扇门、走出小小的隔间,舒韵清洗了手和脸,用柔软的纸巾印在脸上轻轻擦干水分后,她看到镜中自己的眼神已经变了。
去他妈的谦逊和隐忍,老子此刻就是要自私,要倔强。
舒韵走回工位,略过鲶鱼女士看向自己不满而闪烁的眼神,也不在乎从过道走来、想要拦住自己说事情的隔壁部门老大:“您先等等,我现在有件重要的事要先办。”
她径直走向詹浩峰的独立办公室,重重地敲响了门。
詹浩峰头也没抬地回了声:“进!”
听见走进来的脚步声,他才抬起沉迷看报表的双眼,困惑地盯着走进来的舒韵问道:“我跟你们的会,不是过半小时才开始吗?”
舒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您记得没错。但我不是来请您去开会的。我有事儿想单独和您说。”
詹浩峰又低头瞥了眼自己的电脑屏幕,但还是从舒韵的表情中读懂了她态度的凝重:“重要的事儿?那你现在说吧。”
舒韵带上身后的门,带着那股子绝不回头的气势,走到了詹浩峰的面前:“詹总,这几年感谢您的指导和关怀,特别是在E市那段大家一起面对疫情的艰难时光。在那之前我还是个有点散漫的职场新人,是乐宜离职、紧接着又去了E市才慢慢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
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从当时到现在,每件工作任务我都尽了能尽的力,哪怕全新的、充满挑战、对所有人来说都有一定难度的事情,我也都鼓足勇气去一一面对和解决了。
但公司不知不觉已经变得不是我当初欣赏的那个,无论上司对下属、还是部门平级对平级之间,大家都互相尊重、珍惜对方劳动成果,团队内外公平且良性竞争的职场了。
我现在所做的工作,已经远远超出了独自一人能够负荷的责任和压力,也许您和琦姐都看在眼里,却觉得我不断消耗自己的个人时间、健康和青春,去填补一个团队人员缺位、管理混乱、分工不明所造成的黑洞,是理所当然的吗?”
听着听着,詹浩峰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凝重和严肃。
“你的想法我清楚了。不过,在来找我之前,你有和琦姐沟通过这些吗?”
舒韵的眼泪一不小心又刷地流了下来,她并不喜欢自己在公司的环境里面对上级,流露出脆弱的样子,但又实在压抑太久、难以克制。
詹浩峰起身给她递了几张纸巾:“不着急,慢慢说。”
舒韵深呼吸,暂且抚平自己颤抖的声音:“工作量大、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