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域自然明白钟原所指,是位于寸湖的那个项目。
“公司里的人都比较抗拒提起那个项目,”冯域有些犯难地摇了摇头,“您知道的,当年……”
“我知道,”钟原打断冯域的话,“这个项目提出的时候正赶上金融危机,在那样的投资环境下,公司做出将计划搁置的考虑可以理解;可到了今天,就目前来看,这个项目不仅对元盏有益,对整个市场也是十分有利的!为什么还要抗拒?”
他有些恼火,为着公司里为首的“老人儿”的顽固不化:
几个月前,钟原以寻求建筑公司合作之名顺势将这个计划提上日程,却遭到了以林长榭为首的大半个董事会的反对;事实上,打从这计划被自己翻出来的那天起,听到的所有关于这个计划的,几乎全是反对的声音,仿佛这个项目是个极可怕的梦魇,不仅碰不得,压根提都提不得。
而说起这个林长榭,他是公司董事会中极有声望的一位。作为元盏元老级人物,更是将钟原看得如新生的柳芽儿一般;钟原私下里形容他是“川菜中的花椒粒”:虽说是极不可缺的一部分,可是却不同于菜品本身,绝对禁不起入口,哪怕只轻轻嚼一下。
冯域将钟原的怒气看在眼里,他眨眨眼睛,愣是没敢将当年计划搁置的另一个原因——钟迦异意外离世——说出口,只得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回应钟原的怒气。
钟原见冯域如此反应,忽地想起当年冯域也在元盏,或许会有些看法,便转了个语调,问道:“你呢?你也在场的,你怎么看?”
冯域的确进元盏比较久了,似乎大学一毕业便来了,论时间,倒比钟原还要早五六年。
眼下冯域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怯忌中,也没想到钟原会来问自己,不由地一怔;略想了一下,他回答道:“单从这项目本身来说自然是没什么问题,我觉得他们的反对可能还有一个原因:拆迁征地。先生也该知道些的,这几年连新闻也经常在播,那些因为拆迁而引发的悲剧……”他眼中掠过一丝怜悯和无奈,似在叹息。
就在几天前,冯域随拆迁公司的工作人员去过寸湖那里,去谈关于征地补偿的相关事宜,所见所感,他也正在犹豫该怎么对钟原说。
钟原也从旁听出了些苗头——
如他今天亲去现场看到的那番,按照项目规划,那块地处于两个村庄之间,从范围来看,恰巧将周边几十户人家划了进去,也正是由此,给他添了这般颇具“与时俱进”意义的大难题。
冯域补充道,“目前为止,补偿条件及安置方法已经基本谈妥,只剩一户,仍旧不肯松口……”
他眼见钟原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又补充道:“户主明确表示,不是钱的问题!”
钟原倒是不解:“那是什么?”
近几年来,尧市房地产业发展势头迅猛,因此由拆迁征地所带来的各种社会问题也纷纷显露,按照正常的逻辑,只要没有触及类似祖坟或者其他这之类的敏感问题,大多数“钉子户”的诉求基本一致,就是钱。而对于元盏来说,这样的诉求根本算不上问题,这一点,从其他户谈的顺利程度便可见元盏给出的条件有多么优厚。
冯域:“听说那户人家早些年丢了个孩子,家里的老人因此受了刺激,这儿——”冯域边说边抬手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有些不太正常,每天都坐在家门口等……”他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倒是能理解这家人的心情,所以,这事儿,难了……”
冯域的确是个极细心的孩子。
钟原还记得自己当年初见冯域的时候,他正为一只意外捡到的、受了伤的鸽子发着善心,脸上怜悯的表情与现在这个,简直是如出一辙。
桌上的手机急切的震动起来。
“钟原!钟原,你......你来接我好不好?我好怕......”电话那头,辛呈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带着哭腔。
“怎么了辛呈?你在哪里?”钟原顾不上细问,起身朝门口走去。
电话那头一阵嘈杂,随即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钟先生您好,这里是杭山路派出所,请问辛呈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吗?”
“她——嗯。”钟原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含糊着应了一句。
“那麻烦您过来接她一下,正好有件事需要您协助处理一下”
“好。”
冯域料想是出了什么事,已经小跑着按了电梯。
“走,一起。”钟原边走边说。
钟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的情形他又无法多问,只得加快速度,朝派出所赶去。
杭山路派出所。
辛呈起初愣愣地坐在那里,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见到钟原,她一瞬间回神,然后一猛子扑进钟原怀中,浑身颤抖着只是哭:“钟原......”
“钟先生您好,上午我们接到报警,称附近有人非法使用弓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