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1 / 3)

神经不再抽痛,意识仿佛从滚烫灼热的沸腾蒸汽里挣脱,再一头扎进严冬的雪里,却意外的不觉寒冷。又或许是热意蒸腾的体表皮肤把冷意驱散了也未可知。

久违的舒适感,从每一个细胞释放的躯体乃至灵魂都挣开束缚,得到释放的感觉...

睁开眼,眼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晨光从飘窗外撒进房间,也撒到了床边,透到眼睛里。

无意识的伸出手遮挡温和却仍然刺目的光线,躺在洁白病床上的男人微微眯眼。手腕又轻又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直挂在手腕上的手串已经被取下,侧过头就能看见各色润泽的宝石在床边像眠蛇一样曲盘成环,一动不动安静的呆在角落里。

男人伸手过去,用指尖熟稔的勾住它。手串顺着重力滑落至手腕,冰凉的触感沿着腕部轻薄皮肤的血管向上爬升,只瞬间就流涌到了布满了神经元的大脑。

冰凉的宝石与带着体温的皮肤交换着温度,渗进身体的凉意也让头脑变得清醒,记忆回笼。

男人的动作一顿,久违放松的身体也僵硬了起来。

混乱的治疗室,浓郁到反胃的甜腻信息素,还有...alpha治疗师那双黑曜石般,仿佛有着引力的双眼。

重新戴上手串的手往上移,修长的手指虚虚的掩住干燥的嘴唇,这里似乎还存留着异样的触感——alpha治疗师的手指和手心...微凉的温度仿佛仍然留在曾亲密接触的地方。

一个清晰的念头从脑海深处缓缓升起——过界了。

过往三十年的人生里,抑或是说在从他有自我意识起,从未和alpha如此亲近过。

半晌后,男人放下了手,微垂眼眸,转而观察着自己手心的纹路。

也许...

那条界线早已越过,在第一次疏导的时候,在alpha与他十指相扣的时候,在他毫无防备的在她面前陷入睡眠的时候...

那只脚已经踩在了边缘,岌岌可危的将要绷断的理智强行将他拉了回来,于是,他做出了换治疗师的决定。

也许往后不再碰面,一切就会回到原点——名叫时冉的治疗师给予了他数不清的陌生的感受。

可是...

江佑庭抬起手,将它覆在颈后似乎仍在发烫的腺体上。

这里曾被alpha清透冷冽的信息素覆盖,信息素从发烫的皮肤浸入身体,沿着血液的呼吸奔涌至每个角落,乃至于连每一根发丝都沾染上了独属于那个人的记号。

而他就像岸上濒死的鱼重新被水包围一样。

渴求

贪念

然后失控

不是越界——是失控

他失控了

身上很干净,洁白崭新的病号服,没有汗渍和脏污残留,也没有信息素糜烂的味道,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混乱的记忆仿佛只是梦境。

身体源自本能的欲.望与自我意识主宰的理性被割裂成两半,左右拖拽着灵魂。病床上的男人皱起眉——头又开始痛了。

门口响起访客提示音,抬眼望去,银发蓝眸的主治医生走了进来。

见江佑庭醒来了,莱诺眉毛一挑,大步走到病床边,双手在胸前环抱,气势十足,端着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不紧不慢的明知故问:“醒了?”

江佑庭放下手,撑着身体坐起来,背靠着床头。

他侧头看着一旁的主治医生,思绪从记忆的虚无‘幻境’中抽离,平静的回答:“醒了。”

这仿佛无事发生的态度噌的点燃了莱诺心中压抑已久的熊熊怒火,“长期服用超剂量的抑制剂,还有实验室仍未研发完成的新型药剂...”

“失眠症,信息素紊乱症...”

...

莱诺握臭着脸,看着检查报告一样一样盘点着江佑庭‘罪业’,最后直接将手里的资料甩到洁白的被单上,蓝眸紧盯着病床上的人,里面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你疯了吗,不要命吗?都这样了还死撑着不去疏导?”

“违规使用抑制剂...哈...”主治医生单手叉腰,头痛的揉了揉额角。

换治疗师,然后搞成了s级紧急事件,江佑庭把他过往十几年的学习和治病例疗经验按在地上摩擦。

这家伙不遵医嘱,一意孤行,直到实在瞒不住了再给他一个大‘惊喜’。若是江佑庭真的出什么事影响到了实验进程,作为主治医生,他会被帝国问责。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这样。”漩涡中心的当事人平静的接住了主治医生的怒火,并给出了承诺。但由于累累前科已经深入人心,难以取信于人。

“以后,你的治疗方案由我全权负责。”主治医生的眉梢怒意未消,表情却变得无比严肃,被江佑庭踩在脚底下的医生的权威又回到了他身上,“在你的信息素稳定前,我不会听取你的任何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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