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2 / 3)

柔黎闭目仰躺,呼吸均匀,面色红润,早已不再是面如枯槁的中毒色。

姜馥迩吹熄灯烛,轻柔落座她身侧木塌边缘。

趁她未醒,从随手带来的玄色香囊里放出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飞虫。

先在柔黎耳后伤口处停滞片刻,而后展翅飞旋,从半掩窗牖悠然飞出,浸入无边长夜。

昏暗中,姜馥迩寻了处宽敞位置侧卧下,避免碰及伤口。

可细微的撕裂疼痛,依旧令她轻易忆起今夜所见,更令她不敢合眼。

她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画面,此前见过最残忍的还是师兄被屠杀那次。

姜馥迩越想精力越充沛,直到窗纸外晨光微熹,她才终于撑不住眼皮沉重,浅眠入睡。

再苏醒,窗外雨落声微,蓬叶香风绕鼻散来。

饶是如此惬意娴雅,姜馥迩依旧吃痛蹙眉,缓缓睁眼。

不知何时,她薄衫退却,半露雪腻肩背。背中痛处掺入冰感凉意,被只温热指尖柔和晕开。

“师姐?”

闻到熟悉的叶草药香,姜馥迩险险落泪,低声轻唤。不过几日功夫,她竟一人经历这么多。

柔黎指法轻柔,在她背上小心涂抹。

见她转醒才开口,声音依旧略显虚弱:“这才几日,怎么这么多伤?”

听她关切询问,姜馥迩更添委屈。

“还说我呢,师姐怎连毒虫叮咬都无所察觉?”

柔黎温柔笑开,将她薄衫披起。

“怎会无所察觉?我不过想借安阳侯之手,查查谁在害你罢了。”

姜馥迩匆忙爬起,才注意到晒伤的紧绷皮肤也被涂了药油。

她边把长发从深衣中捞出,边埋怨:“师姐招呼也不打,就不怕我料理不当,因此丢了你我性命?”

柔黎将手中药油扣紧,置于塌边木柜,“如若不能离府,被夺了性命只是迟早之事。”

她起身下榻,背对姜馥迩缓缓换去脏衣裙,沉重询问:“馥迩,你可想过,我们该如何离开?”

姜馥迩依旧懒懒坐着,答得悠然自得:“不是说攒够了银子,半夜溜出去吗?”

“就算躲开府内侍卫,出府后呢?安阳侯会甘心自己被两个小姑娘骗得团团转?”

姜馥迩没想过这些,她此前计划离府后换个假身份隐匿于人海,便是最佳安排。

柔黎系好深衣,转过身来,雪色衣料映得她脸色更显苍白。

“回西梁会经过十几个关隘。若安阳侯仅是无能之辈倒可蒙混,但这些日接触,你该比我更清楚他是什么人。”

“几个关隘还好说,但以他的势力,恐怕我们无法顺利到西梁。”

柔黎语气沉重,似是紧密思考过,并无随意。

姜馥迩这才后知后觉停住刚还随意摇摆的小腿,阴雨朦胧中向她看去。

即便安阳侯好骗,那邶恒呢?

离了府,他身边那群怪物会放过自己么?

姜馥迩沉默下来,她踌躇是否该将邶恒的事全数告知柔黎。

可她担心,若柔黎知晓分毫,会不会像自己一样,惨遭追杀?

姜馥迩指尖悄然摸到手肘上的白玉。

甚至她还不知,这玉是否能救命。

见姜馥迩忽然心事重重,柔黎正色追问:“话说回来,这几日发生了什么?你身上的刀伤怎么来的?”

再三斟酌,姜馥迩只将夜探昭阳阁,自己受罚等事草草交代。

至于黑衣怪物,还是决定先隐瞒,日后有机会再坦白。

她象征性揉揉酸胀肩膀,以此掩盖扯谎的心虚。

“昨夜本想在府外刺杀,但没打过,他伤了我。”

柔黎定睛回望,一脸不可思议。

“这么说他确实武艺高强?”

姜馥迩咬唇,卖力点头。

也不知柔黎是否怀疑,只见她双眸变得阴晦幽深,似是陷入沉重思考。

怕她起疑,姜馥迩又连忙补充:“不过,我也攥了他小把柄,一时半会恐怕不会泄露我身份。”

柔黎垂睫,为姜馥迩梳理长发。

看不到她表情,姜馥迩心里七上八下,半晌,才听身后的人倦怠开口:“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再呆下去。”

话音刚落,柔黎房外就传来一阵踏水而来的脚步声。

柔黎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按照刚才姿态躺回木榻,姜馥迩则是稍理衣衫,上前迎门。

“七娘子,医官被隔在花苑外的甬道了。”

门外乖巧站着个衫襦尽湿的侍女,头上发辫也被雨打透,抹了油似的贴在头上。

“为何?”

姜馥迩疑惑,毕竟安阳侯答应她每日辰时五刻命医官来给柔黎诊治的。

柔黎苏醒并未泄露,谁会此时拦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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