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澹薄冥,月色如水清凉,涤染姜馥迩交叠长睫。
她面色如霜,唇若残雪,馥华凋敝姿态,不禁引人喟然嗟叹。
邶恒飞步渐缓,垂眸落下的目光幽深沉静,犹如面对望不尽的凛凛长夜,孤寂寥落。
怀中这张失了血色的脸竟再次激起他心中涟漪,好似那些年每每入梦的病颜,啃噬他久不能安的心。
她眉心红肿痕迹,像极了印象里那块落在眉心的血色胎记。
还记得那块刺眼瑕疵下的鹿眼从不见忧虑,总是含笑追逐,跟在他身后软糯糯喊他“哥哥”。
邶恒心头涌入难言酸涩。
抱着姜馥迩肩头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这个轻微动作,刚好抠痛姜馥迩还未因晒伤完全康复的皮肤。
她睁眼,正对上邶恒那双逐渐迷蒙的眼,顿时满脸病态变茫然,惊讶吞吐嗫嚅:“你……”
因她忽然发声,邶恒眼里稍带忧伤的恍惚大风吹过似的瞬间散开,孤高神色仿佛此刻皓月当空,冷然清寂,渴望而不可及。
他只字未语,再次步履生风,体迅飞凫,如揽月光影悄无声息横扫过脚下麟瓦。
呼啸暑风如利刃划割姜馥迩破裂体肤,可她并未感知疼痛难忍,而是将注意力全然放在邶恒并不弱的轻功上。
怪不得他闯入灵丘阁那日自己无所察觉。这般脚力,可真真与自己难分伯仲。
姜馥迩对这人越发好奇,能有这般脚力的人内力也定然丰厚,天下虽然无奇不有,也没听过谁光修内力不练奇功的。
也不知他当初为何隐藏功力,白白挨了自己那两枚暗钉。
见他不做理睬,姜馥迩依旧闭目,暗暗调动内力缓解周身疼痛。没多久便觉得邶恒从高处一跃,跳至低处。
落脚地正是灵丘阁后院,此时这里人影寥寥,暗无灯火。就连庭院内外值夜奴仆都一副困倦之色,哈欠连篇。
邶恒趁无人察觉,从无人把守的角房小门钻入香阁内。
动作之轻,让守在正殿门外的昏睡少女以为是风吹响门板引来的轻微摇动。
她揉揉眼查看门扉,见无异常又换了倚墙姿态,继续昏睡。
房内,邶恒将姜馥迩放于窗前软塌,随即转身要走,冷言冷语交代:“留扇窗,等人送药来。”
尽管昏天黑地,视野不佳。
姜馥迩依旧用棉毯将自己围裹,遮掩湿体弊态,无奈笑道:“大公子说笑吧?你手下那群怪物岂不趁送药剥了我的皮?”
听着姜馥迩语气恢复气力,邶恒挑眉,转首望她的眼中多少新增质疑。
“小姨娘莫非是无碍了?”
姜馥迩自觉并未流露丝毫破绽,依旧以手遮掩,状似虚弱轻咳。
“即便我略懂武艺,也不敌这水蛭酷刑。”
邶恒静默,背对她的脸不见神色,多少另姜馥迩心下坠坠。
直到他忽然冷笑,笑声透骨寒彻,“小姨娘装了一路,是想拖住我?”
被他看穿,姜馥迩幽瞳闪烁,恍然一惊。
她也不知哪里出了破绽,可当下无力细思。若此时放他回去,他定会细细查探昭阳阁异常,届时就怕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
姜馥迩稍敛病态,披着棉毯坐起,目光跟着冷厉。
“馥迩遭人暗算受伤,大公子厌恶我也不该这样诋毁。”
邶恒侧脸,窗外绵薄月光映白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尽显冷峻不屑。
“很多事呢,听天由命。既然我无力保你,那便就此了结,也省得再给我添了麻烦。”
这口气淡漠寡情。
难道真的就此作罢?又或是激将法?
姜馥迩一时间摸不到他脾性,更觉他莫名,追问:“那大公子为何救我?”
邶恒又恢复那张高不可攀的孤高面孔,嫌面罩碍事,干脆一把扯下,鄙夷道:“小姨娘明知故问。只是你夜路走得多习惯了当鬼。如今知晓个秘密,怕是想借此将我抽筋吸髓。”
姜馥迩悠然起身,软毯斜挂肩头,半露香肩玉背。她恢复了往日语气,却娇柔三分:“大公子也不必将人想得那样坏,只是我发现即使那群怪物不受你操控,在你身边还是能暂时保我安全的。”
听到身后细微脚步声靠近,邶恒侧首斜睨月下纤影:“可惜想你死的人太多,我便不想再惹麻烦。”
姜馥迩走至他身后两步处停住,眸色越发黯淡。
“馥迩不解,大公子方才在冷苑两次施救,怎么心意说变就变呢?”
这说的自然还有他在冷苑小屋用石子打破木门,试图中断那两个下人往瓮里倒毒物。
见邶恒此时不屑一顾,姜馥迩多少自责急功心切,忽略了什么细节。可她目下别无选择,只能想方设法将他留住。
于是她匆匆开口:“我并非言而无信,只是那日劈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