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阁空空,庭院寥寥,思量,思量 怡风在那假山后,听到那丫鬟问道:“小姐,您为什么大半夜的来此处游玩啊。” 那小姐穿一身轻纱薄衣,坐在一个石墩上,手里拿着一把团扇,轻轻地摇着,回道:“那自然是因为这夜色美得很,让我神往啊。” 那丫鬟又说:“可是这里如此安静,又黑黢黢的,我有点怕。” 那小姐用手里的扇子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笑道:“有我在呢,怕什么?是怕那人呢?还是怕那鬼呢?”。 丫鬟胆怯地回道:“都怕。” 那小姐搀着丫鬟的手,一瘸一拐地站起来,整个人依旧是白天里见到的那个不得体的模样,露出了受伤的一条腿,左手衣袖也是挽了起来,幸好是在这着深夜里没人来往,不然被人不小心撞见了,那真是大失体统,有辱门风之举。只见那小姐站起来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大半夜的若是有鬼,那鬼也必定是个小鬼。若是个厉鬼,不管白天黑夜都是会取人性命的,所以不足为惧。若是人呢,你想,能跟我们一样想到此时此刻来此赏玩夜色的人,那必定是知己啊。何惧之有?”那丫鬟被小姐说得一愣一愣的,毫无还击之言语,只得点点头似懂非懂,不作驳斥,默默搀扶着主子继续往前走去。而躲在假山后面的怡风听了此番话忍不住嘴角上扬,又想到白天与她那番知己之论,如今她在毫无知觉间竟认自己作了知己,甚是好笑,好笑之余,怡风又不免漏出一丝不屑之意。 那丫鬟又说:“小姐您腿脚不好,有伤在身,咱们就别走了,回去休息吧。” 那小姐瞬间回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正是因为我腿伤了,所以才更应该这个时候出来走走。” 那丫鬟自然是又不懂小姐的用意,便又听见她问道:“这是为何呢?脚伤了,自然该好好歇着。何况深夜,黑呼嘛漆的,地上碎石多,不小心踩着,又摔了,可怎么好?” 那小姐又答道:“如果再摔着,说明是天意。天意的事情既猜不到又躲不掉,何必如此在意,这样小心翼翼的倒是浪费了眼前的大好风光啊。” “照小姐的意思,倒是什么事情也不必放在心上,也不必去争取了,反正什么都是天意,猜不到躲不掉。”那丫鬟不服气地辩驳道。只见那小姐听完丫鬟的这一番话,却立马开开心心地对她笑道:“开窍了嘛,我的傻姑娘。哈哈哈。不过,这在意不在意,努力不努力的事情也是老天早已注定的。有些人天意让他就是多事忙,爱操心爱思虑爱争抢。有些人呢,天意让他就是无所思虑无所忧愁无所作为。是世道的英雄还是历史的水花早就写在了命运薄上了,世人执着不过是因为想着能感动上苍,祈求换换命数罢了。” “小姐说得是越来越高深了。宓宓不懂,我只求老天开眼,看我侍奉您可怜,让您好好的,别一天整出一处伤来,最后还丢了性命才好。” 那小姐爱抚着丫鬟的脸蛋,温柔地回道:“放心吧,那本生死薄上没有我的名字,要是上天想让我死,此时我早已随我那短命的娘亲而去了,再不济,也该跟我那倒霉的爹爹而去了,如何还会来到这个富贵繁华之地?既然上天把我放在这里,必定是有我要完成的使命。这使命都还没完成又怎会轻易要了我的命呢?”听到此处,躲在假山后的怡风不禁一颤,心里倒又泛起对眼前人的一点点愧疚来,不是滋味。 “你看你,怎么还哭起来了?”,大概是听到小姐提起老爷之事,丫鬟一时伤感,便控制不住偷偷地掉起了眼泪,啜泣着回道:“果真如此,那上天又为何让小姐摔伤到如此地步,我见着也心疼。若是老爷夫人还在,看着了,也肯定伤心得很。”那小姐看她哭得楚楚动人,还把爹爹和自己早已想不起面容的娘亲搬出来,也不得不心下一软,顿了顿,复又安慰她道:“不哭了啊,不哭了,再说了,他们见不着我这个样子,何来心疼。还有啊,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什么大半夜的来这里吗?我现在便告诉你实情。” 丫鬟听到这里面似乎有什么玄机,便立刻擦干眼泪,止住哭泣认真地听那小姐说。怡风躲在隐秘处,也是挺起腰杆,瞪起大眼,竖起耳朵准备好好地将这秘密一字不漏地听过来。只听那小姐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腿伤要撩起衣服来不然就磕的那伤疼啊,现在露出大腿胳膊的,不是有伤风化嘛,再万一遇见了别人,传到那阎王殿下蛇蝎王妃耳朵里,那我们岂不就是吃不了兜着走嘛。你白天的时候也看到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口蜜腹剑一个毒舌难缠,都不是好惹的,咱们还是躲着避着远着,不然真的是上天不收咱们的小命也得无故命丧于此啊。所以白天是出不得门的。而现在,大晚上的,没有别人出来啊,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以透透气散散心说说话,不然真是在那房子里憋得发荒闷得发病啊。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来走走了吧?”那丫鬟听到如此说,便完全理解了小姐的一番巧妙心思,这下子也不催促着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