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府中有人来了。”晨省过后,怡风才从风雅殿回到居所,衣冠尚未来得及脱换,鹿鸣便来回禀道。 “府中?何人?”怡风坐下,呷了一口茶,问道。 鹿鸣回:“是郝侍卫和宓宓。”怡风听到宓宓,一时没想起来是谁,又问:“他们来有何事?”鹿鸣凑到怡风耳畔,耳语道:“据说找到修河款的踪迹了。”怡风放下手中的茶杯,大吃一惊,又问:“在哪里,是谁做的。”鹿鸣又回道:“据说有户部侍郎李卓。”怡风一听,便心生猜疑,道:“他们两个走了吗?”鹿鸣回:“还没呢,在殿外等着见殿下。”“走,去见见。”说毕,换了一身衣裳,便出了时飞殿去。 还没走到殿门,便有皇帝身边的一个传话的小宦官,名叫谭寄礼的,鬼鬼祟祟地走来请安。开始,怡风还以为他是来传陛下的口谕,原想做个揖行礼,却不料,他竟一逕地走进屋里去了。怡风便只能又跟着回到屋内,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那宦官倒先大大地行了一个礼,鞠躬说道:“恭喜越王殿下,贺喜越王殿下。”怡风听得是一头雾水,今日陛下那边是有什么好消息吗?可是他刚刚从风雅殿外边回来,除了那些官员依旧跪了一地,却不曾听见有什么值得祝贺的好事啊?转瞬他又想到府里来回话的两个人,莫非与他们有关?他看了一眼鹿鸣,鹿鸣却没有回应。当下,他便问那宦官道:“不知公公的恭贺从何而来?” 那宦官,脸长而细窄,眼小而精,一个塌鼻,一张利嘴,嘴唇薄而牙齿凸,身材不高不矮却瘦弱不堪,身上穿一件品蓝色圆领服,松松垮垮。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道:“殿下有麒麟之才,治世之德,自然鸿福齐天,可得所求。明日过后或许便是高鹏展翅,如日方升之时。小的怕到时候殿下这里会门庭若市,小的挤不进来,所以提早一步来给殿下祝贺了。” 怡风听完,连生好几个疑问,难道是今早父皇醒来说了什么,被这人听去了?他来给我祝贺,又如此奉承谄媚我,莫非是?转而又一想,就算是真的,此人如此猥琐不大方,不能用也,但是,既是小人也不好得罪的,便对他礼貌而客气道:“公公如此抬举本王,本王实在有愧。公公若是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还望公公指点一二。”那小宦官一听,便料想到事情有戏,可张罗,便笑着向怡风道:“陛下龙体欠安,姚太医昨日来诊,说是要陛下好生休养到中秋节前后,此间不得操劳过度,不得作息不定,不得厌食拒药,一定要放下公务,潜心休养,因而这段日子便要选一位皇子出来代理国政。今天早上,陛下似乎已经选定了殿下您。”这一席话一说完,怡风听得是又恍惚又惊喜,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作何反应。就像是那蕉叶覆的鹿,真真假假,如梦似幻。 “殿下,殿下......”怡风不知道自己愣住了多长时间,但是看那小宦官的脸色,自觉失仪,不等怡风开口,宦官又笑道:“是真是假,殿下明日便知。如若到时成真,希望殿下不要忘了小人今日的一言之恩,那便是小的一生的福气了。” 怡风讪笑了一下,面上却无或悲或喜的神色,只听他回道:“本王向来知恩图报,对于那些是非黑白,忠诚奸佞倒也分得清楚。虽无大才,却实有心志。今日公公既有诚心相助于我,他日不管是否功成,本王也绝不会忘记今日之情。”宦官听罢,心满意足,便辞了怡风自回风雅殿上去。 “殿下,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说,陛下想要选殿下理政,这可是......” “太子才有资格监国。”怡风替鹿鸣说完。 “那殿下现下咱们要怎么办?” “哼,这是他偷听得来的消息。又巴巴费心地来卖这个人情给我,怎么也得回报回报他吧。” 鹿鸣不懂,又问道:“回报?殿下,就算他不来说与你听,到了明天陛下也就颁旨了,还不是一样嘛,差这么几个时辰你也不会缺什么多点什么,他这个人情卖得可真划算。” 怡风一听,突然想起一些什么:不好,今日他来此处肯定是瞒不过宁王和豫贵妃的,他们能知道,要想瞒过陛下只怕也不容易。宁王知道了恐怕会有后招。父皇知道了,到明日若问起来,自己如何回答如何应对?“只怕,今日是个试探。”怡风惊醒似的看着鹿鸣说。鹿鸣听了,回道:“殿下的意思是,今日他来是陛下的意思?” 怡风又说:“如果不是陛下的意思,那么就是这个公公求功心切愚蠢之至,要么就是有人派遣,设计陷害。” 鹿鸣思考了一下,问:“殿下,那现在怎么办?” 怡风顿了顿,回道:“如果是陛下的意思,应该是试探,看我对太子之位的心志。如果是别人派来的,只怕不易拆解。最好的情况,便是他所言非虚。不过,不管哪一种情况,都坐实了父皇要选皇子理政这件事。” 鹿鸣接道:“而理政之事一旦落实,那便是提前宣布了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