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已至(1 / 2)

六月的开始,有一个病患者从将理院逃跑出来惊动了全城,三四天之后,终于在一个城郊一个破落的房子里找到了那个逃离出来的病患者。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断气,怀里抱着一个更早些时候就已经死了的七八岁的孩子。没人知道孩子是怎么死的,也没人敢去想象这位母亲和孩子所经受的痛苦,因为没人能经受得了残酷的真相。

就在众人搬动尸体的时候,有一条狗跑出来冲所有的人吠。那吠声既凄厉也凶猛,也许这对母女正是它的主人,旁边的几位长得高壮的小吏抽出几根粗壮的长棍,五六下便把那狗打得趴下,那狗倒在血泊里最后还呜呜呜地发出□□,不知是□□着自己的痛苦还是悲叹着世间的无情。

那天深夜,在城外的一出荒地里,升起一缕又一缕的黑烟,那烟里有泥土的味道,有药水的味道,有火水的味道,有布料的焦味,有头发的焦味,有......

第二天,大火不是在燃烧殆尽后而溟灭的,而是被一场突然而降的大雨给浇灭的。

这大雨一下便下了三四天才止,在这三四天里,不管是健康的人,还是不健康的人,不管是下命令的人,还是执行命令的人,都仿佛是在深渊里摸行,黑暗没有尽头。雨停了,可是太阳依旧没有升起,乌云一层一层地叠在人们的头上。比死亡更让人恐惧的是死亡的气息笼罩着大地,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

怡风接到了京城来的信,却不是父皇的,而是凤枝的,她在信中说,她接到父亲的来信,得知垵州如今情况严峻,每天都有很多的人离世,她很担心怡风,希望他能早点返回京城。还有,宁王妃贺洛熙已经诞下世子,陛下非常开心,整个京城都在庆祝皇室的新生子,都沉浸在无比的喜庆之中。就连五皇子和西原郡主也天天到宁王府去逗孩子玩,可是他们却一次也没有来看望过她。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诉说了自己日日夜夜的相思之苦,以及丈夫不在身边她想念家乡父母的愁苦。甚至还说到了家里的老奴家丁也不把她当正经王妃看待,常常把她的话当作了耳旁风,家里也收拾得不干净不妥帖,害得她有一次进宫看望贵妃娘娘出了岔子,受了责罚。诸多委屈一簸箕地倾泻而出。

秦凤枝的这封来信,让怡风越发的烦躁,犹如火上加油。他一想到她的面目却觉可憎,厌恶之情越发上头:她怎么就如此不识大体?不仅不能为他分忧,还净给他添堵。生活中受到的如此小的委屈怎么也值得大书特书来哀告一番?比起眼前这些随时失去生命的人,她遇到的这点小事简直是不值一提。又想起她往日的种种无理取闹和刁蛮任性,他竟暴躁如雷起来。

暴躁的怡风把她那信揉成一团往门外就是一扔,恰好裴乂从门外进来,纸团扔在了她的身上。怡风却并未察觉,径自背身向里,生着闷气。裴乂缓缓打开那信,信并不长,她很快就看完了。看完信,又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她心里也跟着泛起一丝的愁苦。但是没来得及深思,便被回过身来的怡风撞见,她把信铺展开来,放到桌子上,说道:“知道为什么历来的文人大家都爱借春闺怨愁来抒发悲愤难酬之志吗?”怡风知道她话里有话,所以并不回答。裴乂又道:“因为真实,因为普遍,因为动人。可是,看来锦衣玉食的殿下似乎不懂凡间此种种情意。孤身在外,家里有人惦记,千里送信,这是莫大的幸运,殿下何以看了王妃的来信,反而生气呢?”

本就在生着闷气的怡风听了她这无故的讽刺,气上加气,这生气之中带着他那不可侵犯的皇权威严。也许是这段时间以来的长久压抑,他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也许是更清楚明白了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借着这怒火,他反而大胆了起来,轻蔑一切似的,箭步到了她的身边,居高临下地目视着她的眼睛,质问她道:“什么原因你不知道吗?你不知道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说毕,他的身体便向她重重地压过去,他的脸贴着她的脸,他的嘴唇压向她的嘴唇,他的手用力地搂住着她的腰不让她逃离也不让她摔倒......

裴乂的脸瞬间便如火烧一般,滚烫起来,他们四目对视,他们近得她能数清他眼里的血丝,她呼吸着到他沉重的呼吸,她甚至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可是没等他用力地亲下去,裴乂便蹲下身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推开他那只在自己腰上的手,奋力地挣脱了出来。

裴乂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或许是平时与他你一句我一句地平等地相处久了,她似乎都要忘记了眼前这个人是一个皇子,是一个不容任何人质疑的皇长子。裴乂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那种压迫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严厉的眼神和尤胜于自己的体重,更在于深藏在她记忆中的那日的朝堂之事,那种不可抗拒的权威。她看着他的眼睛由怒视而变红,一滴泪水渗了出来。两人良久的对视之后,怡风才道:“裴乂你别以为我平时宠惯了你,你就可以恃宠而骄,言出不逊......”

在那一瞬间,裴乂也深切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过分了,可是她只感到悲哀,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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