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衣裳没换,一口热的都还没吃上,就要进宫去面见自己,便下旨准许他们先回家休息一夜,第二天才进宫面圣去。 到了第二天,这是裴乂第二次走进这个辉煌雄伟的大殿——鹤鸣殿,第一次进来这时所经历的惊险、委屈、不公,是她这辈子最受伤的经历。那时她为怡风作证而来,证词作完,结果却被陛下宣判发卖为奴,若不是怡风的政敌贺中丞不想看着裴乂为怡风受过,所以出面保了自己,她可能早就死了也未定。再一次踏进这里,她却成了护国有功,风光无量的军师,谁能想到呢? “你便是那位足智多谋,人称女诸葛的林军师?”朝堂之上历帝问裴乂道。 裴乂出列,行礼,道:“回禀陛下,民女正是。” 历帝见了她,并没有认出她来,而是笑道:“既已封了护国军师,便不宜再称民女,军师以后也是我们大历有品级的军师了。” 裴乂又回道:“是,臣,谢过陛下。” “虽说这女子为官做将是件奇事,但是若真有本事,也不是做不得。咱们历朝历代都有不少有品级的命妇,所以给你品级也不算例外。况且朕自家的女儿还是个将军呢,她能当将军,那你当个军师,倒也合理,是吧。”历帝对着众人笑道。 而在场的人有寇达,怡风,怡阳,以及其他文武百官,虽非是上朝,但是倒也算是一个很正式的场合了,听罢,底下的众人连声附和道:“陛下英明。” 此时,也不知道历帝是真的认出了裴乂,还是只是为了消除她的拘谨,他又笑道:“我看林军师倒是眼熟,想来林军师的父亲也是朝堂重臣?” 对于家世的问题,裴乂早就料到会被问起,因此也早就想好了答案,只见她从容地回道:“家父是苏垵林家,以教书为生,虽是书香世家,可家族中却从没有人做过官。” 那历帝一听,又大笑道:“如此可就是天意了,你们林家世世代代为朝廷教人育人,却从未享过朝廷之碌,现在便是让你来向朕讨债来了。” 众人听了也笑跟着历帝笑了,又有人附和道:“确实如此了。” 若说裴乂此前对历帝没有恨没有惧,那肯定是假的,可是这一次,见他却和蔼多了,通情达理多了,一种矛盾的情感在她的心中翻滚。 “林军师之前可来过京城?”历帝又问。 裴乂如实回道:“来过。” “哦?” 裴乂又回道:“年幼的时候家父将臣许配给一名士,那名士后来举家搬迁来了京城。等臣大了父亲便送我来京城准备婚嫁,后来出了点意外,那名士娶了别家的小姐,臣在京城游历一番自又回去了。”裴乂当然知道怡风在听,但是她没办法,她只能将故事一半真一半假的讲出去,不然,她没法面不改色地站在这个地方,面对如此多的眼睛,去编造一个完全不存在的故事,去糊弄陛下糊弄百官,糊弄她自己。 “哦,还有这等负心汉,说出来,朕替你做主去。”历帝生气道,虽然他可能也并非真的生气,只是场面话而已。 “谢陛下为臣作主,只是,臣早就不在意这事了,若不是要回陛下的问话,臣早就忘了这些事。况且,若不是他当初娶的不是臣,臣又哪里有机会四处游历,然后留在西北帮助宁王抗击西原,建功立业呢?” 历帝又笑道:“哈哈哈,如此说来,倒是要赏他了,若不是他,我们历国倒要少一位出色的军师。”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如此看来确是天意啊。”又有人附和道。 裴乂和历帝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利剑刺向怡风的心,他想逃离这里,可是他的眼睛又舍不得离开她一刻,这个他五年没见,魂牵梦绕,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的人。她黑了一点,瘦了一点,脸上多了两道皱纹,发髻变了,眼睛还是那么明亮有神,像是会说话一样,嘴巴吧啦吧啦的时候最可爱,仿佛什么话都难不倒她。今日进宫她倒是穿得比从前华丽一些,端庄一些,黑色的织金交领通袖,红色的织金裙子,倒也很适合她。五年不见,她如今的模样依旧让他心驰神往。 听着她编的那些话,惹人心痛,可是能这么静静得看着她,又让人欣喜。怡风拼命地忍住,不让自己冲出去拉着她的手就跑,跑离这个大殿,跑离皇宫,跑离京城。 “军师来京城可有地方住?”历帝又问。 “暂时跟着四公主住在苏将军府上。”裴乂回道。 “住在苏府上啊?”历帝听见如此回,脸上一闪而过一丝不悦,想来他是不希望裴乂和苏家走得太近了。 “臣在京城没有熟人,而这同行的只有四公主是妇人,所以便只能暂且借住在苏府了。”裴乂连忙解释道。 历帝一听,便也觉得有理,所以也不好再怎样。 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