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可我听到了,我在门外听到了李竹钦和户部的徐尚书说起这事,原来陛下要赏你们,可是国库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钱,他们便想了这个法子。是啊,我父亲是涧南的首富,有的是钱,拿他一点半点有什么关系呢?死一个官妓而已,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你说是不是。” 凤枝语气平淡,面无表情,裴乂知道她这是心死了,是再也不心存任何奢望的神情。这事情的真相对她的冲击或许比裴乂之灾对裴乂的冲击还要大。 裴乂想安慰她几句,可是她找不到什么话说,实则她又有什么资格安慰她呢?她自己是逃离了这京城的苦海,可是她秦凤枝还在这漩涡之中,或许直到她死,她才能从这里脱身。 凤枝看着裴乂的眼睛,似问非问地道:“这样的事情不会停止的,是不是?” “我不知道。”裴乂无力地回道。 凤枝讪笑道:“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我这么蠢,我都知道。” 裴乂突然觉得好悲凉,她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可是这世间那么多的不平之事,她却无能为力,这一刻,她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将所有受苦受难的女子都解救出来。可是,说到底,她只是一个有点小聪明的平凡人而已,她能在战场上决战千里,可是离开了那战场,她一点权力一点救苦救难的能力都没有。 突然,凤枝又对着裴乂笑道:“不管你是裴乂也好,是林军师也好,我都特别感激你,真的。你要好好活着,好好当你的军师,不要回头,永远不要回头。”说完这句,凤枝突然疾步地走开了,丢下裴乂一人站在原地。裴乂看着她迅速逃离的身影,一些宿命般的悲凉感又袭上心头。眼下她自己正风光,可是她的风光也只是她自己的。 裴乂要在天黑之前离宫,她来不及去再和凤枝聊多几句,只能就此别过,出宫去了。 然而今天注定是喋喋不休地谈话的一天,等她回到苏将军府的时候,那里也有一个大人物在等着她。 “林军师你终于你回来了。”怡露见裴乂从外面回来,便开心地跑向她道。在怡露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那人头戴襄珠梁冠,上身穿的是一件白色竖领大襟小袖衫,下身穿一条织锦红色马面裙,特别的利落飒爽,不需别人介绍,裴乂便能猜出她就是当今的大公主俞怡霜,也就是镇北将军郭享的夫人。郭享几年前战死沙场,大公主便接过夫君的衣钵,继续统领北境军,她虽为女子,可又有谁敢置喙她一句,说她不配?她这般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在这世上也没几个男子比得过的。裴乂早就听闻过怡霜公主的辉煌事迹,对她极是崇敬,早就想一睹其貌了。然而这一次的会面,却并非如裴乂想象的那般顺利。 “臣,见过大公主。”裴乂率先对怡霜行礼道。 怡霜走近,定睛打量了几下裴乂,才笑回道:“军师有礼了。” 裴乂起身,见她正对自己微笑,便觉得多了几分亲切。 “大姐姐知道林军师在我府上暂住,便想来寻军师说说话,军师不用拘谨。”怡露道。 裴乂回道:“谢大公主厚爱,臣不过一平凡女子,能得公主特意来看,实在有愧。” 怡霜笑道:“平凡却也不平凡,本宫做得了将军是因为本就是公主,而嫁的又是将军,顺理成章的事。可林军师能做军师却全靠的是自己才学。平凡的是你的身世,不平凡的是你的志向与勇气。” 说起来,裴乂却觉得有点羞愧,她如今能当军师,实则也离不开他们皇家的原因。不过,她也不是什么谦虚的人,她自然不会把自己的功劳全都推给他们别人,没有他们皇家,她或许成不了军师,但也绝非池中之鱼,甘愿碌碌一生。 裴乂亦回道:“臣这样的平凡女子在这世间还有千千万万,若是能有机会,她们也能像我们一样,一展宏图就好了。” “听军师的意思,是想要为她们也谋个一职半职?”怡霜问道,语气之中再也没有欣赏而是转为试探的口吻。 裴乂想起今日凤枝之事,由不得又伤感起来,无力而又无奈地道:“臣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臣能为自己谋得一个安栖之所已是不易,哪里还有能力去帮助别人?” “哼,你倒是谦虚。若真是如此,那倒是本宫高看军师了?”大公主将信将疑地道,她的冷笑让人发慌。 裴乂还没来得及回,倒是旁边的怡露抢先一步道:“大姐姐你没有看错林军师,她在西北建了个书院,男孩女孩都可以去上课。林军师说,希望所有的女孩子可以像男孩一样读书识字,带兵打仗,甚至以后也可以参加科举都不一定。你说,林军师是不是特别厉害?” 裴乂忙回道:“这是明王殿下和四公主办的书院,与臣有何干系?” 怡露又道:“虽说是我和五哥在教孩子们上课读书,但是我知道,那背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