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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见过如此光景。

天光昏暗,乌云蔽日,四处狼烟。

远处的城墙破败凄凉。冰冷的风穿过城门,拭过沾染着血迹的旗帜,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丝血的气味。

阶下,一身着儒袍、披头散发的男子颓废地跪在地上,正如丧考妣地哭诉;一穿着黑色夜行衣、戴着黑色面具的男人被一柄利剑钉在了柱子上,正竭斯底里地咆哮。

还有一名身披铠甲、头戴冠盔的高大男子,沿着台阶步步向她逼近,口中似乎在说着什么,喋喋不休。

她坐在高台上,无法动弹。

一把冰凉的刀刃架在她的脖子上,垂眸满眼惨淡白光。

她明明看不清那三人的脸,也听不清他们在哭什么、骂什么、说什么,心里却仿佛什么都知道,痛得厉害,像是被人活活剖开了一般。

痛苦、委屈、哀伤、愤恨……分辨不出是哪种情绪,只是囫囵混在一起,挤压着胸口,压得她喘不过气。

滚热的眼泪忍不住从眼眶里掉落,一颗一颗落于掌心,又悄然消失。

在男子即将踏上最后一层阶梯时,她的喉头忽地涌出一股腥咸,口中喷出了黑色的血迹,如墨泼洒了一身,触目惊心。

“柒柒!”恍惚中,她似乎听见有人唤着她的乳名,慌乱而惊恐。

她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只见那原本步伐稳健的男子,踉踉跄跄冲到她身前。

看着男人手足无措的样子,她心里蓦然一轻,似乎瞬间脱去了层层枷锁,放下了所有重负。

在陷入黑暗之前,她终于听清了那人的最后一声怒吼:

“不许死!”

“殿下!殿下!醒醒!”

听得呼唤,柒柒猛地睁眼,从床上撑起了身子。瘦弱的肩膀随着紊乱的气息上下起伏,眼珠慌张地转动着,向四处打探。

天已曈曚,一丝光亮透过泛黄的纸窗,勉强能让人看清屋子里熟悉的摆设。

没有那血洗的城墙,没有那可怕的刀光剑影,这里只是她从小生长的冷宫一角罢了。

她艰难地开口,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殿下,可是魇住了?”宫女碧桃用软布轻轻拭去她额头上的汗珠,她的心才渐渐安静下来。

刚刚的梦未免也太逼真,太荒唐了些!

“殿下,奴婢去给殿下打些水来擦擦身子吧。”碧桃怕她着凉,转而去屋外打水。

柒柒这才发现自己已汗湿了衣衿。在这盛夏清晨,竟还感觉到一丝彻骨寒意。

她解开了薄衣一侧的系带,褪下湿透的亵衣。

微弱的晨曦中,一双光洁削瘦的肩膀露了出来,两块蝴蝶骨向外凸起,好似破茧的蝶儿振翅欲飞。一条细细的红线挂在脖子上,在皮肤细嫩之处磨出了一条红痕。

碧桃端了盆进来时,柒柒正一点点解开缠绕胸口的绷带。

看着瘦弱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扯着那道残忍的束缚,碧桃急忙上前去帮忙,心里为她委屈不平。

相仿的年纪,又同样是金枝玉叶,皇后膝下的二公主拥有独自的澡池,沐浴时身旁有四个宫女伺候着。可自家小殿下,别说奴婢了,就连用点热水都极为不易,多数时候只能用冷水躲在屋子里净身。

每当这时,碧桃就对柒柒的生母多有怨言。

据说当年孝仁帝还只是靖王,而戚皇后也尚且还是靖王妃时,柒柒的生母许氏只不过是靖王府上的一个丫鬟,却用了些不正当的手段,爬上了自家王爷的床。

虽然没多久孝仁帝便登基为皇,也给了她一个答应的位份,但她还是被孝仁帝视作污点,最终丢进这翠湖观。

翠湖观名字倒是好听,实际上就是冷宫一角,冷冷清清,人迹罕至。据说许答应进来时,身边连个照顾她的丫鬟都没有,只有一个粗婆子。

可谁也没料到,许答应竟是一发入魂,有了生孕。在这年末一个雪夜天里,她就在冷宫中生下了孩子。

或许是为了让皇上回心转意,让自己母凭子贵,许答应也不知用什么手段糊弄了管事,竟把孩子记为男婴,此后便让柒柒女扮男装,咬定自己诞下的是一名皇子。

可柒柒一天天长大,别说是册封,皇上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未赐下,甚至看都不曾来看过她们一眼,似乎要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许答应美梦破碎,久而久之,人便有些疯魔,对年幼的孩子非打即骂,让柒柒吃了不少苦。

数日前,许答应终是抱着一腔恨意撒手人寰,殁于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冷宫深院。

碧桃本以为,许答应便有再多不是,小殿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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