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沉寂已久的镇外驿馆迎来了久违的沸腾——公主殿下回来了。
被留守在驿馆内的秦嬷嬷等人激动地迎了出来。
曾几何时,他们将她当作代替明珠公主和亲塞外的牺牲品,蔑视轻忽,视嫡公主如无物。
然而随着萧沫崭露头角,显神迹,灭珉王,名声越来越盛,却越来越不需要他们了。
如今嫡公主在杨柳镇搞得天翻地覆,风生水起,又是诛杀褚太君,又是围困褚家,又是三天后清算褚家人,明摆着根本不将皇帝的旨意和皇后的颜面放在眼里,而他们却呆在驿馆里提心吊胆,惶恐不安。
他们根本到不了公主身边,被完完全全地忽略了。
此刻驿馆里灯火通明,亮得惊人。
萧沫走在最前头,她抬手虚虚地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懒懒地耷拉着眼皮。
秦嬷嬷带着人蹲身行礼,恭谨而局促:“恭迎公主回来,给公主请安。”
萧沫敷衍地挥了下手:“安,安,大家没事都散了吧。”
栗子瑜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一名锦衣卫揪住衣领一路拖了进去,狼狈的姿态让沿途的人目瞪口呆。
他简直是羞愤欲死,眼睛紧紧闭着,恨不得自己昏过去,也省的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
他礼部侍郎的威严,名声和颜面都在此刻荡然无存。
秦嬷嬷等都用诧异地目光看着这一幕,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锦衣卫如此对待他。
栗子瑜带在身边的亲随心腹欲上前询问,却被横眉竖目的锦衣卫抽刀挡在了外面。
驿馆里当然没有专门审讯的场所,但这难不倒锦衣卫,他们各施所能,很快就整理出一间简单的审讯室,将人丢了进去。
韩重元看着少女倦怠涩然的眉眼,微微欠身,低低道:“公主累了,不如我让人安排饭菜,公主用过先休息一下如何?”
其实他是忧虑萧沫的身体,不知道她施展了这么大威力的功法,会不会给身体带来影响?
萧沫展颜一笑,很喜欢男朋友的关心,她点头:“好啊,不过韩某你陪我一起用餐吧!”
舍不得和男朋友分开。
韩重元扫了下四周,周边都是自己人,他也不怕被他们看到自己和公主的亲密,当下含笑道:“公主有令,韩某恭敬不如从命。”
俩人亲亲密密地用了晚餐,韩重元要去见栗子瑜,想跟男朋友多呆一些时候的萧沫也跟了过去。
粗糙布置的审讯室里,两根长长的铁链从房梁上垂下,穿过栗子瑜的锁骨将人吊起。他低垂着头有气无力,身上血迹斑斑,俨然经过了一场酷刑。
房间里的气氛阴森,恐怖,几名锦衣卫小旗面无表情地摆弄刑具。
房门被推开,见到萧沫和韩重元的身影,他们立即躬身行礼,只是视线忍不住狂热地偷偷看向萧沫。
公主好彪悍,好神奇,怪不得连统领大人都对公主俯首帖耳,亲眼目睹公主施展的‘神迹’,他们都想跪下顶礼膜拜了。
栗子瑜面前摆了一张方桌,韩重元拉开椅子先服侍萧沫坐下,自己才在下首大马金刀地落座。
他没有看栗子瑜一眼,而是先端起茶壶给萧沫倒了一杯茶,见她对眼前情景没有露出不适,才放松了神情。
俩人的动静惊醒了吊在半空中的栗子瑜,他抬起肿胀的眼皮,看到他们顿时激动地晃动身子,质问道:“公主,韩统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本官到底犯了何罪,让人用刑于我?”
他涕泪交加道:“被掳非本官所愿,公主,韩统领却如此辱我,真当朝廷没有王法,任你们为所欲为吗?”
萧沫垂下眼皮乖乖地喝茶,根本懒得看他一眼。
韩重元却冷嗤一声,薄唇刻薄地勾起:“栗大人当真不知道原因吗?”
栗子瑜迟疑了一下,眼里闪过心虚,随即神情坚定地道:“不知,本官是无辜的。”
“栗大人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韩重元挑了下眉,下令,“把人带上来。”
“是。”
一名锦衣卫离开,但是很快又带着一个人回来,将他丢到了栗子瑜脚边,发出了一声痛苦的□□。
栗子瑜垂下视线,惊疑不定地打量蜷缩起来的狼狈身影:“常青,你是季常清?”
季常清艰难地抬起,他显然也受过一番刑,当下苦笑道:“大人,是小人。”
栗子瑜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升起不详的预感。
“韩统领这是什么意思,常清是本官的门客,他做错了什么?”栗子瑜不安地道。
韩重元站了起来,踱步到栗子瑜面前,高大的身影像是一座山要压垮他:“栗大人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还是当锦衣卫都是吃白饭的,你说什么信什么?哼,一封信就想诱公主和本统领前去苍耳山。什么被绑,难道不是栗大人和褚牧合谋刺杀公主和本统领?”